每天早上上班,路过红绿灯十字路口,在一幢楼的西墙边根,总会有一群拾零工的打工者,男女都有。无论严寒酷暑还是春华秋实,他们都穿着褪了色的衣服,衣服上的色素似乎都跑到脸上去了,脸都是清一色的古铜色,黝黑黝黑的。他们有的站着,有的蹲着,也有的直接坐在地上。只要有人向他们张望,而且有停下来的意思,他们就会像听到召集命令似的,立马齐刷刷地盯着你看,甚至会立马跑回来把你紧紧包围住。
冬日的一个早晨,天气特别的冷,手指冻得没有了知觉,空气好像被冻住了,吸进鼻腔里如冰冻般。我只好下车,推着自行车走,走到民工聚集地。墙边停放着一个旧三轮车,车子和那群民工的衣服一样也褪了色,浅绿色的油漆斑驳了,露出锈的铁皮。车座上坐了一对夫妻,男的穿着黄色的军大衣,旧的泛黄的颜色,女的穿着长到膝盖的羽绒袄,羽绒袄的颜色已经辨认不出具体是什么颜色,紫色中透着姜黄色。他俩手中各自捧着一个不锈钢杯子,寒风中,从缸里冒出的腾腾热气还没来得及升空就被寒风瞬间刮走。他们热火朝天的吃着,时不时抬起头看看人群,好像在寻找猎物一般张望。
有一辆车停了下来,女的抬起了头,停止了吃饭,像是被人看见不好意思吃一样。车门打开了,走出来一位男子,腆着肚子,径直朝墙角处小时工方向走去。女的倏地从车座上跳下来,男的拉住她,似乎让她别去,而女子似乎在推让。最后,女子重新坐上车座,端起男子的缸子,把盖子盖上,又用塑料袋扎紧,然后又解下自己脖子上的围巾把缸子一层一层的裹好,放在车座上。她一边吃饭,一边抬头望望男子。
男子快速跑向大肚子,大肚子被人左三层右三层团团围住,像是裹粽子一般。
男子站在人群最外边,伸长着脖子,眼紧紧地盯着大肚子。风似乎更大了,吹得男子的头发一起一落得的,像浪花翻滚。
我不知道这对夫妻俩最后抢到活儿没有,但是他们在寒风中吃饭的情景总是会浮现在我眼前。
每次路过农民工聚集地,我都会不由自主的看看那儿,寻找那对夫妻俩。有时,他们站着互相说着话儿。有时,只有一位在那等活,或蹲,或坐。也有的时候,里面没有他们的身影,可能是他们找到了活儿。
生活就是这样,我们被一双不可预知的双手推到了某个轨迹上,为了肩上的担子和身上的责任,我们需好好的不停的转动。就如那对夫妻俩,在风中等,等着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