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缓缓发动,一阵一阵的声音像是风刮过,柔和无力。我突然特别想念电视剧中那种可以冒着袅袅黑烟的火车,它可以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富有超强的穿透力和感染力,仿佛在郑重向周围一切宣告:都让开,我要出发了。庄严肃穆,一种仪式感油然而生。
窗边是白色的帘子,尽管没有风,它依然在动。是火车在动,我想起中学时物理学过振动发声,那么窗帘动的时候一定也有声音,只是我们身边有太多的声音(比如火车行进的声音,乘客闲聊的声音,电视剧《和平饭店》播放的声音,微信跳一跳的声音,打开零食包装袋的声音,抬手间衣服摩挲的声音,睡觉小孩呼吸的声音……),因为这些声音,我们便听不到窗帘挨着窗边又离开窗边的声音,或者说我们的耳朵已经装不下更多的声音了。
白色的阳光,透过白色的玻璃窗,洒进每一个在前进着的白色帘子。随帘子舞动着,在窗边乘客们的脸上骚弄着优美动人的舞姿,时而静止,时而雀跃,实在令人琢磨不透。想要触摸阳光,却抓不住它。于是我在帘子里感受着它,有点暖,比手的温度多一点点;有点凉,比帘子这边凉一点点,仿佛有风吹过,像春风抚柳的样子;有点亮,比车内亮一点点,不刺眼吸引着很多人的目光。
太阳真是太大了,它照进了我坐的左边的每一个白色的车窗。上一列火车,下一列火车,它挂在天上时经过的每一列火车的车窗。该有多少车窗啊,有多少公里的路程啊,又该有多么大的地方啊!它跟着我走了多远,又走了多久啊!
窗外的世界总是令人向往的,不然你看,怎么那么多人都望着窗外。眯眼趴在桌子上戴着圆框眼镜那个有些文艺的姑娘,双臂抱着靠在椅背上穿着红色衣服的大叔,没睡醒似的躺在妈妈怀里的小孩儿,插着耳机戴着白色贝雷帽的长头发女孩,穿着灰白相间毛衣站着的那个高个子男孩,一只胳膊杵着窗台花白头发满脸褶皱的老爷爷……他们都望着窗外,在微笑着,在享受着,在皱着眉,在沉思着,在思念着,在期待着,又或者只是简单的看着。
火车慢了,慢了,要到站了。这一站不是我的终点,下一站,也不是。
好在阳光陪伴着我,喜欢的白色帘子也一直都在。我想,一直这样,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