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历史上,在三国魏晋时期,崛起了一个特殊的门阀士族阶级。他们在经济、政治、军事上具有独特的地位,家财万贯,实力雄厚,成为当时举足轻重的地方统治力量;又因魏晋时期实行的九品中正制度,他们牢牢掌握着所有位高权重的职位,世代高官,势力庞大,与当时的封建皇权产生了密不可分的关联。在这一特定历史条件下,催生出了我国历史上非常特殊的一个群体——魏晋名士。大生在《悬崖边的名士:魏晋政治与风流》中介绍了魏晋名士以及相关的魏晋重要政治事件,书名“悬崖边的名士”,道出他们的微妙而艰难的处境。
其实,魏晋名士虽身居高位,但通常都是清显要任,那些苦活、累活、需要操劳打理的实务性的职位,多是由寒门所出的低级阶层担任。通俗的说,魏晋名士是一群有钱、有权、又有闲的阶层。又兼自幼接受了非常高水平的教育,他们在文学、琴棋书画各类艺术、思想哲学等方面,达到了很高的水平。他们追求自由独立,喜好“清谈”,钻研和发展了“魏晋玄学”思想,又喜好聚集名士、宴饮、辩论交流,思想文化迈向新高度。所以魏晋时期,出了很多位才学过人、丰神俊朗、气质出众、风度翩翩的美少年,留下很多佳话,让后世倾慕。说他们恰逢其时,正是如此。
时代成就了他们,但他们又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宽裕的条件让他们对自由有了更多的思考和追求。自古书生多意气,显赫的出身令他们傲物,更何况他们所居的清显之位,对实务多有不屑。他们有着非常理想化的政治抱负,但又被现实无情的打击,他们对政治谋算比较迟钝,对统治者的更迭和权谋手段无法认同。他们想要远离世俗权贵的拉拢和控制,他们蔑视强权,坚守自己的理想,追求真正的自由。然而声望显著的他们却又成为统治者重点管控和利用的对象。他们的结局往往不尽人意,归趣难求,他们只好消极地逃避,明哲保身,以最勉强的姿态向世道低头。
魏晋名士的起落,紧紧跟随着门阀士族的兴衰步伐。
曹魏时期,“三曹”引领的“建安风骨”,聚拢文人名士,不时组织交游宴饮、吟诗作赋,奠定了魏晋名士的交游风气基础。被权贵豢养的文士,有了乱世中安身的平台,但也丢失了一定的文学独立精神。
以何晏、王弼为代表的士人,在正始年间(公元240-249),引领了魏晋玄学思想的创立和兴盛。王弼的“言-相-意”思想至今还影响着世人。无奈牵连到高平陵事件,以何晏为首的清谈名士几乎被杀光,“名士减半”。
正始之后,竹林七贤为代表的名士继续将魏晋玄学推向高峰,常聚会于竹林,高谈阔论。七贤具备更为强烈的批判精神和独立人格,尤其是嵇康、阮籍等人,他们坚持自己的崇高理想,与世俗决裂的更彻底。他们我行我素,醉酒、避世、蔑视司马朝廷。嵇康临刑一曲《广陵散》,名士风骨,千古动容。阮籍醉死,痛苦于内。精神的超越,始终无法脱离现实的桎梏。
经历了正始、竹林名士的遭遇后,西晋文人的骨气变软了,不再以卵击石与政权相争,而是依附于政权追求“身名俱泰”。随着贾南风掌权,贾家兴盛,贾谧开门迎宾,身边团结了以石崇为首的“二十四友”。“士当令身名俱泰”就出自石崇之口,这也是当时士大夫的普遍追求。他们虽然文采一流,但始终缺少七贤的骨气。在石崇的金谷园,也曾组织载入史册的金谷盛会,聚集了“二十四友”在内的当时最顶端的名人文豪,成为后世雅集的鼻祖。
待至西晋衰亡,东晋崛起,衣冠南渡,王导、谢安引领了东晋士人的风潮。他们思想开放、行为飘逸,其中不乏王羲之、王献之、陶渊明等名人。王导与殷浩的一场清谈再次带动了清谈玄风,永和九年王羲之组织的会稽山阴兰亭集会,赋诗结成《兰亭集》,天下第一行书——《兰亭集序》横空出世。
随着东晋的覆灭,魏晋时代的名士阶层也跟着凋零。也许陶渊明经过几番出仕的不得意最终真正归隐,正是魏晋名士衰微的代表和象征。《归园田居》那份“复得返自然”的闲适,才是名士归处吧。
魏晋名士,除才学之外,最令人钦佩的是他们的真性情。大生在《悬崖边的名士:魏晋政治与风流》书中介绍了许多名士的轶事,让这些人物成为有血有肉、有小癖好、有缺点、鲜活的形象,而不仅仅是历史书中的一幅画像标识。
有一个难忘的小插曲。电视剧《甄嬛传》中十七爷果郡王雪夜单衣冻僵身体,为高烧的嬛嬛降温的桥段,许多姑娘都曾被他感动不已。其实这个故事的原型就是荀粲。说起这位荀粲,出身好,长得帅,有文采,有思想,深刻影响了玄学的发展。他娶了曹洪的女儿,夫妻恩爱。他在雪天赤裸身体到院子里,冻僵后为高烧的妻子降温,可谓关爱直至。可怜妻子早逝,不久荀粲思念妻子殉情而死,年仅29岁。真可以称之为魏晋第一痴情人。
2017.04.30雾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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