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几道:红烛自怜无好计,夜寒空替人垂泪。
如果不是因为那一夜的相逢,遇见了你那绝美的颜容,我又怎么会高兴得痛饮千盅,以至于不知道何时醉入了香梦?
酒醒之后,一开始还感觉到心中洋溢着满满的幸福,但是,当看到周围空无一人时,我就再也无法高兴起来了。
看着窗外的一弯清寒的秋月,才知道自己因为大醉而已经睡了有一天了。因为头还有点疼痛,口也渴了,就想去喝杯凉水,解解疲乏,醒醒酒困。我下了床,寻来一件披风,慢慢地走到桌前,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
“真爽!”当那杯凉水顺着喉咙下肚的时候,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整个人立刻就精神了起来。
房间里有点昏暗,也有点冷寂,除了透窗而进的月光之外,就没有其他的光了。为了给清冷的这房间里增添一点温暖的色彩,就点燃了桌上的红烛,然后插到烛台上,任由火苗自由地跳动着,吸引着向往光明的飞蛾。
因为那一夜我们相见于西楼月下,我就对这明月有了别样的好感,就来到窗边,静静地望着山外的斜月。夜风轻轻地从窗边吹过,引得草丛中的蟋蟀声此起彼伏。这群声汇聚出一支凄凉的曲子,听得人忍不住黯然神伤。
吹着清寒的夜风,望着天边的秋云漂泊不定,不由得想起了我们的聚散,就像那天边的云一样,变化多端,没有规律。又像夜里的梦一样,可遇不可求。一切都太过匆匆,还来不及抓住,它就已经消散得无影无踪了。
还记得,那一夜因为与你意外相逢,我高兴得饮了许多酒,也趁着醉意挥毫赋诗,以表达我的欣喜若狂。可叹的是,那些狂篇醉句还在,而你却已经离去了,就像一场梦一样散去了,就像江南的烟雨一样消去了。
我的衣服上,现在还残留着那一夜因为你喝醉而洒酒的痕迹,我的诗词里,还保留着那一夜因见你而高兴的记忆。如今看来,这些曾经充满了无限欣喜的东西,却已经被无限的凄凉占据了。那一点一点的酒痕,那一行一行的诗句,无不显示着我那夜的快乐和今夜的难过。
但是,伤悲又有何用呢?我已经不知道该怎样去伤悲了,是放纵地痛哭流涕,还是压抑地不言不语,没有人能告诉我这个答案。
“呱咕……呱咕……”
耳边突然传来山中的几声鸟鸣,把我从发呆的沉默中拉了回来。缓过神来之后,看看山外,冷月更向西斜去了,夜风也越来越冷,我就关上窗子,来到了桌边。
令我感到惊讶的是,那红烛已经快燃烧完了,流了许多烛泪。
“红烛啊红烛,你是不是从冷寂的气氛里,感受到了我的伤悲,见我不言不语,所以就替我默默流泪?”我在心里问着红烛。
它自是不会言语,无法回答我的发问,但我已经从它那烛泪里知晓了它的浓情,理解了它的厚意。
我再次躺到了床上,虽然困意已经袭来,但却无法入睡,就呆呆地看着屏风上连绵不绝的吴山。那吴山的连绵不绝,就像是我的离愁别绪一般,连绵不绝,没有尽头……
原词:
《蝶恋花》
醉别西楼醒不记,春梦秋云,聚散真容易。
斜月半窗还少睡,画屏闲展吴山翠。
衣上酒痕诗里字,点点行行,总是凄凉意。
红烛自怜无好计,夜寒空替人垂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