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在老家西街游,在邻居邱家兴家的城墙下,矮子阿奈姨种了很多果树,现在那片果园已经盖了很多房子,果树也都没有了,当时记得有一株大柑,传说现在的琯溪蜜柚就是由那颗大柑嫁接而成,只记得叶片很大,别的倒没有什么印象,名字叫大柑,倒叫人一下记住了。
刚刚吃了老家曾培西寄来的蜜柚,让我突然间想起这事,想起那株大柑,以前每到中秋佳节期间,也正是大柑成熟的时候,我们都会悄悄的用大石头,去偷砸大柑,随着一块块石头的砸出,大柑纷纷落地,但主人矮子阿奈姨也很快就闻声赶出来抓我们,我们赶紧每个人抱着一粒大柑,一哄而散,一溜烟跑得不见了影。矮子阿奈姨人很好,一般不会到家里去,向大人告状,而且下次再见到还会笑眯眯的,只是朝我们瞪了一下眼。
回忆总是美好的,这半夜里最想的是,哪天碰到矮子阿奈姨的女儿红英,我能够亲手的用微信把之前偷的柑钱作个价付给她,了却一桩心事。还记得那年的夏天,她家几棵柿树上结满了红红的,夹杂青青的未成熟的柿子。红的是那样诱人,经不住诱惑。约上九峰西街游的旭初、胜源及跃君几个小伙伴,来到树下,把手唾上几口唾沫,在手一搓,把鞋子往地下一脱,噌噌几下爬到树上专挑红的柿子吃起来,一会满手,满嘴都是柿红,但吃起来却比蜜甜。
生不逢时,一个非常馋嘴好吃的少年时,却生长在一个非常缺吃少穿的贫穷八十年代,这是命运,无法改变。能改变的只有穷则思变,要变就得革命。当时,放眼世界,我能看到的只有矮子阿奈姨果园里的各色水果,好像还有桃子,我却从不偷摘。后来,才渐渐明白,其实矮子阿奈姨家里也很穷,孤寞的她数月时间精心照料着这一果园,并非只为了吃它,而是像照料她的子女一般,倾注了她无限的情怀,无限的关爱,无限的希望。等我彻底能理解阿奈姨的内心世界,想给她一个迟到的忏悔,送还她水果钱时,我已找不到她。每当我想起“偷”的故事,觉此生,总欠着她一个大柑、满嘴柿子,欠着她人生的一段美好光景。
矮子阿奈姨她家的桃树长得甚是茂盛,满树的桃子有红透了的、青红间色的、纯青色的,一个个就如玉石般挂在绿叶丛里。可能是我喜欢那春日的桃花,桃花总是开在令人喜悦的季节。只道春风将其摇红,更言春风被其摇香。三月,是桃花的季节,在经历了一个冬的沉寂之后,当春天暖风轻轻吹过,从第一枝桃花凌空伸展开始,桃花的明艳,便渐浙染遍了我少年的心。在这时节,如再不去赏桃花,就会错过时机,只能留下无限的惆怅和遗憾了。所以我也就从不偷桃子。我每次经过她家果园眼睛总是直勾勾地望着,心中火辣辣地幻想,“掉下来啊掉下来,趁着她女儿红英走开的当儿赶快掉下来!”无数次的祈祷终于有一次变成了现实,于是赶紧偷偷地捡起刚刚掉下来的桃子,脑门一阵兴奋,急急地拽在怀里,记得那是吃桃子最有味的一次。心里常常记挂着那颗桃树,却始终没有偷一个来吃的念想。有几次也是这样的夜里,我看到有人在拿棍子敲打桃子,树底下几条黑影蹑手蹑脚,这时只听阿奈姨几声吼叫,“谁在偷桃子?”我也会跟在后面喊,黑影们逃也似的跑了,从背影我能认出是我那几个小伙伴,其中就有胜祺、旭初、似乎也有龙翔。唉,夜半里回忆少年时光总是美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