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晨醒来,惯常性地打开手机联网,收到了前男友的“告白信”。
短短几行字,却让我变得异常清醒。
我以为,一年多的时间足以让我波澜不惊,想着他定和我一样,从分别的那天起,便选择了彻底相忘,原来,说走就走的青春并非真的能极尽潇洒。
看完信,说内心安然如常是骗人的。我关上手机,闭着眼,却再也不觉得困了,那些字在脑海里乱窜,我缩在被窝里,像一只小羊羔舔舐着伤口。
好不容易收拾完毕出门了,看这气象,又是一个艳阳天。清晨的城市笼罩在薄雾中,朦胧的轮廓在起始的喧嚣中变得突兀,汽车飞快地疾驶而过,甩出阵阵幻影,空气中弥漫的水汽带着淡淡凉意,晨曦微光,在薄雾中酝酿着,普惠人间。
我穿着卫衣,习惯性地向那家包子店走去,除了背包和钱,没有带任何东西,包括表情。我程序式地点餐、吃完、付钱,微凉的风溜进脖子,我一惊,该去上班了!
现在的人们总是这样,在零零散散的碎片化时间里,想方设法干着与工作无关又无伤大雅的私事。
我也是如此,在这缝隙里往后退去了。
从前总觉得自己是幸运的,拥有一份青梅竹马的爱情,和相爱的人在诗和远方的憧憬中,在稀松平常的苟且生活里,相伴了七年。
你知道,“七年”不是一段可以随意忘掉的过往,它带着青春特有的疼痛和疤痕,在岁月中隐忍、发酵,也许会慢慢结痂、脱落、愈合,也许会成为永远的烙印,刻骨铭心。
有人问过我,谈了这么多年恋爱,不觉得腻吗?我一点不害臊地告诉她,这么多年了,和他在一起还是初恋的感觉。我没有说谎,也没有夸张,是真的,七年的和平与争吵、平淡和浪漫,却让我们一直如初见。
我从来不相信“七年之痒”的魔咒,尽管最后我们各自安好、互道珍重,我也只是觉得缘分走到这儿,尽了。
我今天特意选了一条人少车少的路,如同当年的我,得到过些许祝福,也遭过强烈的质疑和反对,承受着也许不足为道的压力奋然前往,如今想来,未尝不是一种孤勇。
我什么也没有忘记,只是有些事只适合收藏,不能说,不能想,又不能忘。——史铁生
其实这不是第一次收到这样的“告白”了,第一次,我决绝而坚定,可这第二次,我犹豫了,踟躇了,并非还想走曾走过的路,只是不知是否应该给个回复以示尊重,也不知到底该回复些什么,不知该委婉拒绝,还是该决绝地彻底了断。
我思忖良久,手指被记忆牵动着,踟躇不已。
一年多过去,我还是我,不过是又老了四五百天,不过是脑海里多了几层记忆、内心结了更多疤、添了更厚一层哀伤而已,可生活还是在向前,从不曾给予我们任何回头的机会,除了苦难多了一点,别无其他。
七年,懵懂无知时的天真烂漫,豆蔻年华时的欲说还休,还有意气风发的高中时代,在紧张的课业压力下做起了爱情的贼,纯真年代的奋不顾身,美好得像电视剧本,叫人难忘。
你知道,年龄的认知局限有时是无法靠道听途说的大道理来弥补的,只能以身试法,付出代价,方能领悟。
我记得那年我们说什么也要在一起时的笃定,可我也记得那年我矫揉声音里的无知。一千七百多公里,多少山峦多少河流险滩,你毅然前往,放弃自己的学业,背井离乡去了北京,在那个用高价买文凭的“异域”里,你感到力不从心,终于两手空空回了家,从零开始。
你知道,人可以有很多种情感,可以受很多种伤害,但没有哪种情感和伤害比内疚来得更透彻!
我曾把自己当成你这场青春缺失里的罪魁祸首、始作俑者,我不安,我懊恼,我苦闷,最重要的是,我内疚。
时间有时候也还是有用,不动声色地就解开了命运的枷锁,释放了内心的负重。
我慢慢释怀,我知道,这就是命,为爱不计后果是你的命,为爱蒙蔽双眼是我的命。而命里出现爱的时候,我们都未曾长大,而时间来不及等我们长大,就让我们付出代价,急着给我们上课了。
后来我们长大了,青春却再也回不去了,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催促着我们必须向前。我知道这是岁月必然的规律,有所得便有所失,我们得到了三年的相守,失去了你与我同年拿到大学毕业证的某种安稳。
但所幸,明白这些的时候,我们已经长大了,不再对岁月怀有不满,不再对人生怀有抱怨,也不再于事无补地诸多惶恐。
你说你感谢我,在青春这条路上陪伴了你这么久。而我们每一个在青春这条路上走过的人,谁不值得感谢呢?
“青春里,每一个爱过我们的人,多么像阳光,照亮了我们。”何洁在歌里这样唱道,何尝不是在经历伤痛后的豁然呢?
想要理解生活,得往回看,但想要生活得好,得往前走。
我们可以极尽所有记忆回味当初的幸福,也可以穷尽想象憧憬那可能的未来,或者是打一次感情牌,哪怕只是换取对方的一丝好感,但是我们却不能够让此时的我们回到最初的模样,我们亦无法弥补现实世界里的诸多冲突,所以,我不能在这封“告白信”前动容半分。
常见鸡汤号召我们要感谢苦楚,我不同意。苦楚就是苦楚,为什么要感谢呢?苦楚是用来记取、克服和超越的,经历了一定量的苦楚,它便提醒我们什么是幸福,而我们只有真正在苦楚中成长了,上升了,才能享受这幸福。
如果我们留恋的是过去的温暖,那么它一定是值得珍藏的,如果我们真的决定挥手告别,那么我们一定又多理解了生活一点,所以我们学会放手、学会敬畏、也学会重新开始。
我从来没有忘记,我什么都记得,那些奋不顾身、歇斯底里,那些柔肠百转、撕心裂肺,那些饭桌上的平淡,那些心中的理想和远方,就像生活的调味品,幸福和痛苦交织着,笑容和眼泪混杂着。也许再过五年,所有的经历都只是下酒菜,也许再过十年,我们再想起今日,也只会笑着叹“不知今昔是何年”。
我曾以为我不会是一个幸福的人,因为我懦弱、胆小、患得患失,还那么在意别人的看法和眼光。
但是一次别离,却让我学会了勇敢,这勇敢也许是我在那与人相爱相守的七年里都学不会的。可我也不能说七年的意义就在此,毕竟我们不是为了分别才相聚,却又不得不面对相聚后的分别。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不尽然。如果等待没有回应,那就果断放下,轻装上阵吧!也许我不值得,也许我不合适,但是幸福一定在前面,在将来,在你念念不忘的执着里。
如你所说,余生太长,既然我们相爱的时间不足以让我们为彼此停留,那就留点力气重新等待,等等后来的人吧!
我不想说“你若安好,便是晴天。”因为从今往后,你的安好再也不会成为我的晴天,你的不安好也不再是我的牵挂。我们终将在茫茫人海中,彼此陪伴过后,各自走向新的路途,各自承受痛苦、收获幸福,最后成为过客。但我永远都会祝福你,祝福你——祝安好。
无戒365条极限挑战训练营 第十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