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嘻嘻…”
晨光熹微,这里是客厅。几束光照在我的画架上,白纸上有着几道细长的锈迹,白色的漩涡几乎要将我吸了去。
“嘻嘻…嘻嘻嘻…”
我转头,那是一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稀疏的头发粘在他油腻的额头上,似沟壑般纵横的皱纹随着他的笑容蠕动着,我暗思那里面是不是藏着许多淤泥。宽松的白体恤掩盖不了他浑身的赘肉,领子前有大片泛黄的汗渍。
但他的双眼如同围堵猎物的毒蛇般翻动着。
他那像小女孩一般的嬉笑声让我慌乱,慌乱的我身体开始抽动,像是有尖刀扎在我身上。我低头,不,那些利刃是真实的,正是那丑陋的毒蛇,他手里像有用不尽的短刀!
“嘻嘻嘻……”
他什么也不说,只是笑,渗人的笑声穿透我的耳膜,我的关节感到冰冷钝痛,胸膛像被巨石压住,呼吸变的急促。
一把又一把的刀扎在我身上,不让我流血,却让我体会那濒死的恐惧。
我逼迫自己上前抓起画架,脚步虚浮,身上火辣的刺痛无法忽视。
抓起画架,我抵到那毒蛇的身上,用尽所有的勇气和力气,我……
我醒了。
房间的转角处透出鹅黄色的灯光,还有人的窃窃私语,天是黑的。
原来是把手露在被子外了,致使梦的寒冷,还有盖的厚厚的绒毯让我喘不过气来。
早就吓出了一身的冷汗,睡意全无,我只好瞪着天花板发呆。
“嗒…嗒…嗒…”
我疑惑地竖起耳朵倾听,这是秒针跳动的声音,但这空旷的房间里是没有时钟的。这声音时有时无,在我身边环绕着。
就在这“嗒嗒”声使我眼皮愈发沉重的时候,我听到了一个陌生男人的咕哝声,并不低沉,像是从房间上方传来的。
我意识到了,我意识到了。
我意识到自己刚才听到了什么,那钟声也许是我生命的倒数,也许数的是它到来的时刻。
心跳加快,细胞在欢呼,但为何我会兴高采烈?为何迫不及待地想宣告世人?
被褥忽然被一重物压住,我自然也无法动弹。
是一只黑狗。
它邋遢的皮毛,骨瘦嶙峋的身躯,眼中的垂涎,嘴角的白沫和腥臭的唾液无疑在告诉我一种讯息:它饿了。它饿得不轻。
两只前爪紧紧地箍住我,毫无前兆地开始啃咬我,即使是饿了很久的黑狗,站立起来也有我高,我的挣扎毫无意义。
我能够闻到飞溅血沫的腥气,这样的疼痛让我变的狂躁且暴戾,无法控制自己。我想要撕扯你的头发,我要将你的头颅狠狠摔碎,一次又一次地杀死你。
黑狗吃饱了。“呼哧呼哧”,它从我身上跳下,垂着饱胀的胃,留下残破不堪的我,回到房间昏暗的角落藏匿起来。我的血肉又回来了。
我暂且不想理会那只该死的黑狗,因为我仍在惊讶于我为何会成为这样一个可怕的陌生人,而我只想让这可怕的我留在这个黑暗的房间里,这凶恶的鬼只会杀死爱。
想到这里我觉着自己愈发孤独,心中的念想永远也无法传达给任何人,湿热的泪从眼眶里淌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哭泣的我不会再发出任何声音,只是默默流泪。也许另一个我厌恶了号啕大哭,认为是哗众取宠、是懦弱。
流完了眼泪,我眨眨眼。
天,是黑的。
本故事根据笔者经历改编
附:想记录我克服疾病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