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原创
今天正月初一,大年,我们的春节。许多习俗总是萦绕在心头,记忆里挥之不去的年味越来越浓。
刷牙的时候,想起奶奶的告诫:不能把水往外泼。于是乎,刷牙的水倒在一个垃圾桶里。奶奶爱烧香,她的禁忌很多。过年不准穿白色衣服,说是不吉利。那时候,我正是人生中第一个小小的叛逆期,特别喜欢白色,觉得那象征了一个小姑娘的纯洁无暇。因此,我认为白色是世界上最好看的颜色。过年的时候,专门买一双白色球鞋,大冬天的穿着棉袜依然有点冷。去给爷爷奶奶拜年,我们兄妹堂兄妹十几个人给爷爷奶奶磕头拜年,我不喜欢磕头,以为也是封建迷信,母亲说我天生骨头硬,膝盖从不肯弯一弯。人家磕头我就躲在后面象征性地蹲一下。谁知,偏偏被眼尖的爷爷看见了,专门招呼我近前,看到我穿的白球鞋,又少不了一顿说教。我好像并不多么在乎,走出爷爷奶奶家的门依然吹着口哨,完全不像一个女孩子那般温顺。
奶奶很少出家门,因为她是裹着一双小脚。但我记忆里,她正月里也到我家来过几次。每次来我家,就会把专供烧香的台子上晒的鞋子,放的杂物,都用拐棍划拉下来。捎带着嘱咐我的母亲:这香台是专供烧香敬老天爷的,只能放香炉。可是,每次她走后,我就会把东西都拾起来再晒上去。或许,我的不羁的性格有点像我的母亲。
自古以来的婆媳关系都不是多么融洽,我母亲受的家庭教育自然不允许她跟婆母吵架,我父亲也是十里八乡闻名的孝子。但在奶奶养育的四个儿子中,我们和奶奶的关系,似乎不是鱼水关系。四叔家和爷爷奶奶关系最好,我现在明白了老儿子大都是和老人亲近的。那时候不明白,便相信了母亲说的奶奶不疼我们的话。有时放学饿的没啥吃,也很少到爷爷奶奶家去要吃的。正月初二,很冷,母亲走亲戚去了。我在大街上玩耍路过爷爷奶奶的家门,爷爷看见我,非得招呼我回家烤烤火。我答应了,烤一会火,奶奶出去一会,却是到厨房给我做了一碗荷包蛋,我现在还清楚地记得那四个荷包蛋的香味。在那个贫穷的年代,这四个荷包蛋藏着奶奶对孙女多大的爱啊!从那一次,我对母亲的话产生了怀疑。母亲说爷爷奶奶疼孙子,不疼孙女,爷爷搂过我大哥二哥,还用大裤腰棉裤裹着我大哥二哥,却很少看我和姐姐。但这一碗荷包蛋传递出爷爷奶奶对我这个孙女的爱。中年的我明白了,那时候,叔叔家的孩子们也相继出生,爷爷奶奶哪还顾得上我们啊!十几个孙子孙女,他们想疼也疼不过来啊!
还有一个事件,让我看到奶奶对我们的疼爱。也是一个大年初一,我带着弟弟沿冰玩,弟弟淘气,使劲跺冰面,不小心掉到冰窟窿里,湿了新棉裤的一条腿。我怕回家挨骂,怪我没看好弟弟,就来到奶奶家。奶奶坐到被窝里,把弟弟也摁倒被窝里,把他搂在自己的怀里,用大襟棉袄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眼睛和鼻孔。爷爷点起一堆柴火,给弟弟烘干棉裤。奶奶从身边的瓶子里摸出几块冰糖,给我和弟弟吃。回到家,我和弟弟谁也没有告诉父亲母亲。
奶奶去世二十多年了,不要说她的爱令我难忘,她的说教也化成慈爱,成了我记忆中的暖。我现在明白了,那么多的禁忌也是希望我们安康如意啊!奶奶的疼爱,也成了小时候幸福的年味。
读书记录:《南渡北归》第三部111—200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