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老家来,坐着汽车来到我的阳台。有我的呵护,有识花之人的欣赏,在她枯萎之前,她以最婀娜、最鲜艳的姿态从枝头走下来,走进众目睽睽的惊讶中,在温暖的灯光下舞弄美的韵味,也在有茶有遐想的氛围里散发夜的温馨!
记得小时候,放鸭子的夏天总是下雨,我和小伙伴经常躲在一个小石窟里,石窟的石壁上,长着带小刺的三角形的长条植物,挂着凋谢的花,在阳光下无精打采。我们懒得理她,也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只知道她挂在那里,不刮手臂,还能为我们遮风挡雨。
工作之后的某一天,去菜市买菜,见到阿婆的菜摊上摆着几朵硕大的花。
“阿婆,这是什么花呀?”
“河与邪的発!”阿婆说的是南宁白话。
我知道阿婆说这是可以吃的花。小时候经常吃南瓜花,没见过此花。
“点凯煮呀?(怎么煮呀?)”
“炒灼,沃者煮汤(炒着吃,或者煮汤)。”
买了,回家研究如何煮?切花的时候,花的汁液有些粘稠,就试着煮汤,加入肉末和鸡蛋,结果煮出一味美羹。
之后的很多年,节日里回老家,饭后有一个习惯,约老二老三和老七去山野里走一走,寻找从牛背跌落的影子,再摘一些野菜,把过去的时光收藏。但是,再也见不到那种带小刺的三角形的长条植物了。山上也没有油茶树、油桐树、杉木和松树,只有满山遍野的速生桉树。小溪断流,河面缩小,田埂上,草丛里,到处撒落农药瓶和塑料膜。儿时美好的记忆,现在一片狼藉。
四年前的中元节,回老家。路过旧城乡,见到水田里的乱石头堆上开有花,是似曾相识的花。停车,下车,走近一看,哎呀,是阿婆说的可以吃的花,挂在带小刺的三角形的长条植物上。就在那一刻,我决定把她带回阳台。
今夜,她在风雨里悄然绽放,在夜的寂静里,我闻到她的香!也知道她从老家来!
20170626于相思湖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