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风细雨不须归——琅琊阁旧事(五)

私心把蔺晨晨的生日放在冬至了。你们懂的。。。

这周忙的鸡飞狗跳于是原本要写江左盟的变成了凑字数的小年夜(别打我)

虽然剧情发展缓慢但还是会尽量按着时间线去写的。

就先酱紫吧。


【渐春】

琅琊阁有蔺辰的日子其实总是热闹的,他总能在那平静的似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的日子里荡起细细的波澜。

春来汲了山涧里的溪流泡茶,从茶经一直聊到哪家院子的花最好,夏至捧着半个西瓜絮絮叨叨边吃边讲在山下偷来的时候怎样被人追了半里地,秋分扛着个大布袋子进了屋,一抖开里面竟全是小鸟扑棱棱的飞。冬日里温一壶酒,他又能从经史子集聊到远在南楚的一株柿子去。

梅长苏回过头想一想,这一年大半时间虽然躺在床上,可从不无聊,每天能有的清净都不错了。


蔺辰说,有些事不堪与人说,可总是想也没用。你整天想啊想,不如帮我想想明天去哪玩,喝什么酒,吟什么诗,去哪家的院子里折花。病就自然好得快些。

那时梅长苏不能动,阖目不语,眼眶微红。

蔺晨又说,“你别担心,虽然你以前生得不怎么好看,但以后肯定不错。”

忍不住问他,“我以前怎么就不好看了?”

蔺晨道,“那琅琊公子榜我说了算,我没见过的,自然不好看。”

梅长苏又道,“那你又怎知我以后会好看?”

“我琅琊阁的招牌可在外面挂着呢。”

哪里还有泪,心里尽是暖的。


醒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

齐叔来敲门,恭恭敬敬把蔺大公子请了起来。说按阁里的规矩,今儿是小年,大家都不用干活,但两位阁主需得下厨包饺子。

“怎么还有我啊,一向不都是我爹去吗?”蔺少阁主一脸不情愿的看着梅长苏,对方正靠着炭火专心看书。

齐叔道,“老阁主不在,自然应该少阁主去。”

“我不去。”翻过身继续赖着不肯走。

“看来有人想赖账啊。”梅长苏合上书。

“我这少阁主当的辛苦,每日为你费心尽力不说,还为你破了规矩,老爷子回来估计还有一顿好骂,不去不去。”

“那怎么行,少阁主三个字他们可都喊一年了,再说这是你琅琊阁里的规矩,我怎好替你求情。” 梅长苏挤眉弄眼,促黠一笑。从手枕下摸出一把折扇,桃丝做的扇骨,迦南雕的扇坠,天青色穗子上头打着精致的如意结。

故意不去看他得意模样,只伸手递了过去。“诺,给你的。”

蔺晨接过扇子,笑的颇为得意,面如春花。

在滁州的时候,梅长苏偶然寻得这扇子,本想着冬至那天做他的生日礼,谁知竟在滁州耽搁了,回来以后又犯了病。一直没顾上。

“少阁主可还喜欢?”梅长苏眼角言笑,蹩见他那一脸的春花灿烂。

“嗯~扇子不错,就是题的字丑了点。”蔺晨打开扇子细细瞧,墨笔小纂辞赋一篇,字迹隽秀飞扬,却是力显不足。

“我下笔虚浮,有心无力,少阁主不要嫌弃。”梅长苏一笑。

“又来,我还是去包饺子吧。”


齐叔向梅长苏行过礼,便自带着几个人下山去迎老阁主了。


虽说是一日不用干活,可饭还要吃的,靠着蔺晨一个人,只怕是大伙都要饿死了。梅长苏走到门口的时候,厨房里众人正忙着,而蔺少阁主被稳稳的摁在椅子上对着桌上的一大桶面粉大眼瞪小眼。独这个是必须他亲自来做的。

梅长苏低眉浅笑,走了进来。

“快回去。”蔺晨沉声道。

“我可是来帮你的,别不识好人心。”

“开玩笑,我是谁,还用的着你来帮。”

“梅先生有所不知,今儿这饺子里是要塞东西的。所以啊,需得他亲自来。”众人笑着走开了。

“那只许坐一会。去去,那有炉火。”

蔺晨把梅长苏安置好,不知哪找来一根布条子,将长长的袖袍挽了起来,瞅着梅长苏抛了个眼神。“坐这别动,看好了,我给你露一手。”

面粉堆里划出一个坑,浇上半瓢水,动作熟练的和面,揉面,不时在案板上再撒上一些面粉。最后切成一个一个小疙瘩。琅琊阁里人不少,光和面的功夫都耗了一个时辰。怪不得这家伙偷懒,梅长苏偷笑。

接着就是擀饺子皮,一手拿着面皮,一手举着面杖,一边干活一边又说上了滁州城里最好吃的包子,最好吃的点心,最好吃的烤鸡,最好喝的酒,当然,还有最好看的姑娘。

梅长苏静静坐着看他忙,心思就飘到不知多远的地方。想起了父亲,母亲,想起了林府当年的例宴,长公主亲自下厨,那时候的林殊躲在大桌子下面,伸个手上去偷吃的,结果被发现了,让长公主赶了出去。

到了晚上,客人都来了,高朋满座,高谈阔论,诗酒千殇。有诸位将领,有弹琵琶的十三先生,舞剑助兴的霓凰,还有景琰。。。


正想的情不自禁的笑,蔺晨端着一个小碗挨了过来,里面盛着两个圆滚滚的白饺子,热乎乎的冒着热气。

“饿了吧,别说是我让你偷吃的。”悄悄的又塞给他一双筷子。

梅长苏接过碗,把前尘往事又藏了起来。

“醋都没有,怎么吃。”


正吃着,老阁主走了进来。一身玄色短裾简单干练,黑檀发簪挽起额发,举手投足大家风范,比某些人看着沉稳有度。

梅长苏起身恭敬行礼,蔺晨却是挤出一个大大的微笑。“爹你回来了。”

“嬉皮笑脸…有情况…。”老阁主板着脸。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而已。”

“看来情况不妙…长苏如何了?”老阁主摸了摸下巴。

“您就没发觉今天的我,特别不一样。”

“满头满脸都是面粉,是挺不一样。”老阁主摇了摇头,偏不理他,又示意梅长苏伸手,这是要诊脉。


“臭小子,你给他用了针行了气血?”

“我也是迫于无奈啊。”蔺晨一脸无辜。

“你倒是胆大,换了晏大夫都不敢这么干!”老阁主沉声呵斥。

“那说明他医术不如我。”蔺晨嘟囔着。

“居然还敢争辩。”老阁主狠狠飞过去一记眼刀,蔺晨赶紧向后退了两步。

“不止,他还说要拿针扎我,让我睡上三天,还好您回来的早。” 梅长苏小声告状。

落井下石。

“嘿我说梅长苏,你不如再改个名字算了,叫(梅)没良心,昨夜可是我救了你的小命…”蔺晨靠在墙根,却拿眼神狠狠瞪了一眼那边的‘白眼狼’

老阁主瞅了一眼梅长苏,两人会心一笑,转过头却又故意板着脸,冲着蔺晨训斥,“没规没矩,怎么说话的。”

“老头你偏心,我不服”

“不服你也是我生的。”


饺子里藏着的,原是酒令诗迷。

猜中了的便有阁主发的红包,猜不中的罚酒三杯。若吃到铜钱的,红包也有,但要表演节目。

天刚黑大厅里就热热闹闹的坐了十几桌。连山下酒庄的黎叔也带着人上山来了,还带上来不少的好酒好菜。丫头们早早的穿戴好了,给众人表演歌舞。小书童们则排了一出杂耍。

蔺晨哎呦一声,将吃到的铜钱吐在盘子里。早有人看的清楚,“少阁主好运气,吃到个大的。”

一群人便起哄将他推到了中间。

蔺晨道,“你们也知道我表演不来什么,只会舞剑,可要是光舞剑,也没什么意思。”

众人又嚷着梅先生抚琴。梅长苏也不推却,说为你抚琴可以,但红包可得分我一半,不要心疼。众人大笑。


玉指拂动,琴弦微颤,声似水滴幽泉,惊鸿万里,一曲流水荡漾开去。

和着层层似浪的激昂琴音剑者翻身跃起,白色衣阙翻飞犹如水花,剑舞时气象万千,停顿处英姿勃发。左脚缓慢退出一步,右肩微微向后一撤,两鬓发丝飘飞,气走游龙,再一回身,腕间翻动长剑倏地变化,一股绵长劲力带起四周风起。

众人不由叫了一声 “好!”

蔺晨所练非是凌厉的功夫,但却需日积月累,讲究行云流水,柔中带钢。

梅长苏的琴音恰好也是如此,泛音轻灵,散音浑厚,抑扬顿挫间映着剑影潇潇。

老阁主似笑非笑点了点头,道剑舞的有些进步,却不如琴声完美无缺。

这一日琅琊阁上下没什么规矩,也没有外人,众人皆尽情豪饮,喝的兴起索性站在桌子上行酒令。

大多数人出身低微,所以也没什么讲究。只图个高兴。


“长苏,江湖有江湖的好处。”蔺辰指着案上的酒道,“快意恩仇,潇洒来去。”

梅长苏一饮而尽。“你知道,我要的,非是报仇。”

“今朝有酒今朝醉,今天蔺大夫心情好,准你多喝两杯。”

除了梅长苏早早被送回去休息,直闹到天色渐明,众人才散。蔺晨直睡到第二日中午都还未醒。

窗沿外射进来的阳光,照在散落一地的书卷上,梅长苏看看榻上合衣而睡的那人,摇摇头,捡起脚边的几本医书。

突觉光阴荏苒,昨日流光化影,过去已消散,只余一丝幽魂仍徘徊不去,紧紧记着前尘往事不改初衷。

蔺晨从未劝过他放下,总是顾左右而言他。

昨夜虽是酒后之言却无人分得清他究竟是三分醉意还是七分癫狂。

“别急,就快可以让你离开了。”


一抬首,窗外一株梅花开的正红,泥土里似有一星星不起眼的绿色正在奋力的向上窜。

雪虽未融,但草木渐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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