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了！”我坐在餐桌边朝书房吆喝一声。

“不吃了，我要出去走走，头都大了。”丫头回应，“正好去书店买回练习题……”

“妮，捎个鸡蛋去吃吧。”这话她爸殷勤地说了两遍。

“哎呀，我不饿。”烦躁声一下子堵住了这张唠叨的嘴。

丫头收拾齐整，拿了钱，出门去了。

“你呀净多问，她出去能饿着自个儿。”我苦笑一声，“不会是去见刘xx吧？”

“差不多。”

我们俩大人无声吃饭，饭菜入口，味同嚼蜡。

晚饭后，他又习惯性打开电视。“你知道昨晚我为啥看电影《左耳》吗？”他说。

“我猜猜，你不会回忆自己的青春，是为丫头吧。”他沉默，证实了我的疑虑。

那天黄昏，我拖着疲惫不堪的腿爬上六楼，开门，洗手做饭。十来天了，早出晚归，疫情下的异常工作作息，已让我每天归来犹如败兵逃难，恨不得早早把身孑撂倒在床上。

晚饭后，收拾完又近十点了。想喝口水就去休息。

电视上正播放电影《左耳》。我看过这影片。一向热衷于武打枪战的孩子爸，津津有味地看这青春偶像剧，倒稀罕。我也坐下来。

文静的乖乖女陈珥，看球场上龙腾虎跃潇洒帅气的白衬衫男生许弋的眼神，多么清纯美丽！她暗恋着这个转学过来学习优秀的男生。

陈珥变成了丫头。

“妈，刘xx长得干干净净，别看人家不是肌肉男，运动会上是妥妥的田径冠军。”丫头没少夸她的那位初中男同学。后来，她还时不时地对这男生迷恋的女孩评头论足。“才初中就谈恋爱呀？”我真心吃惊。“哎，老妈，别大惊小怪。情人节圣诞节学校小卖部礼品卖得可火了。我还帮同学去传过纸条呢。”

“老师不管？”

“咋管？人家又不违犯纪律。我听说年级第一男生也跟另一班女人谈呢，女生学习也很好……”

我无语。无力再用影响学习这理由来反驳。

慢慢我相信了，丫头初中有个男生好朋友，相信男孩子样活泼的丫头有几个异性哥们挺正常。我也常轻描淡写地说到此话题，说同学间情谊美好纯真值得珍惜，说在这初中她是小池塘中小鱼儿，还有高中，还有大学，咱要到大江大海去，做鲲鹏……

毕业啦。从那张集体合影中我认识了丫头口中的哥们，挺俊秀的男生。

丫头离开了她的同班同学去城省上高中了。

她的同学大都留在本地上高中了。丫头又有了新同学。高中生活紧张，不同的学习环境，不同的休假时间让她与初中同学联系很少。我心中曾有的担忧也云散。

真正的惊诧是从见到丫头随手扔在书房的记事薄开始。

漫长的居家学习结束，丫头上学去了。我收拾清扫她那小窝。一本记事簿扔在窗台上。处理垃圾前我习惯性地翻阅一下。这随手一翻，这几页字就大大方方地出现在我眼前。

十四岁的丫头谈恋爱了？白纸黑字，我头有些大。

这“隐私”就大大咧咧写在乱撕乱画的记事儿本上，且无所顾忌扔在书房窗台上。说明这事儿在丫头心中不是个事儿吧？我自问。且让她爸看了。

“大的该谈不谈，小屁孩儿却这样。”他语气貌似轻松。

我们眼中心中的小屁孩儿已经身高体健，这一年发育迅猛，女性特征很明显，长成了个大姑娘样儿了。

可是，她大大咧咧男孩性格呀，她才十四岁半呀，还是常在我身边耍赖斗乖的小妮呀……这是她过家家的游戏吧？我在说服自己。

那男孩我也见过，丫头挂嘴上的名字。她还拿我与张叔叔三十多年的同学友谊作比来呢……

这周回家，丫头又大大方方提到她的同学刘x×了。那小本儿仍在窗台上。

难道是我们大人想多了？

十一点多电影结束了，我与孩子爸怀揣同一心事。我们是想从别人家的孩子身上找到打开我家丫头成长的秘密，努力理解女儿。

家有小女初长成，成长的烦恼与喜悦就这么一起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