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真的想明白了吗？”老和尚确认道。他又回头望了望山下炊烟，一缕缕的炊烟随着风飘散在云层之间。人间可真美啊，美到有好多自己未曾见过的风景；人间可真俗气，俗到整天都在为柴米油盐酱醋茶而奔波；人间又有可多回忆，千里共婵娟的美好期盼。他痴痴的望着眼前的天空，格外的蓝，格外的迷人，仿佛自己也是这天空的一部分，就这样宁静自然。他转过了头，看了看站在自己身旁的老和尚他说道：“老师傅，您怎么看这人间的风景。”老和尚放下了手中的拐杖平静的说：“自然风光，无限的和谐之美；人文风光，因人而异。美的也许不是风景，而是与你一同观赏风景的人，你所怀念的也许也不是一个地方的某个景致，而是心中美好的回忆。”无限山河自然美不胜收，但你眼里装下的难道就是这河山吗？”他的心头一颤：的确，老和尚说得竟无比巧妙的与他心中所想相吻合。老和尚又说：上山也好，下山也罢。无非是让自己的心能有所依偎。看惯了山下的烟柳画桥，不妨来上山来品一品一壶清茗。
老衲一生未曾真正下山去过，也无法像施主这般恋恋不舍。是去是留，全由施主决定。老和尚撑着拐杖向佛堂的方向走去。他心里其实早就有了答案，误入佛门或许是他的命数，但也是他重活一次的机会。往事纷扰，一颗心上缠满了枯藤老植。有时候在夜里惊醒，满脑子又是该如何如何。这一颗留给俗世的心早该放下了，解脱束缚，让自己重活一回吧！他心上的枯枝随他所想正在慢慢褪去。他眺望远处被阳光照射下的山谷，浓雾也在缓缓褪去。山涧的溪流，顺着山势向下，沁入了两旁的岩石，从缝隙中带出了一些细屑石块。一声声鸟鸣在整个山谷回荡，和谐的迷离了他的眼。
此刻，他的心无比平静，如无人取水的古井没有半点波澜。多久没有这么平静的感觉了，多久没有这么安静的看过风景了。他自己问着自己。其实真正把自己变的这么累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执着于过往云烟，放不下就成了包袱。一点一点的聚集汇成枷锁，一把自己也没有钥匙的枷锁。今天他才明白，别人只是他想用锁锁住的东西，不愿意开锁的只是自己而已。风又席卷着落叶，他捡起了一片，又扔向了空中，对着它会心的笑了。回过头，轻快的向佛堂走去。
走近佛堂的门前，只见，正对着须弥坛下，蒲团座上，有一位老者正在闭目打坐。空气仿佛都凝结了，安静的连鸟叫声都听不到。他踮着脚，一步一步的向佛堂里挪动着。可还是被正在打坐的和尚看到了。和尚没回头，仍紧闭着双目说着：“施主，来了，就不必拘束。”
听到这声音，原来是之前的老和尚。他放松了自己的步伐，但仍不敢踏出声来，只是出于对佛堂的敬畏。他悄悄的走到了老和尚的身旁，刚要开口跟老和尚说着自己的想法。不料，老和尚只是用手指了指旁边的蒲团说：“施主，你也坐下吧！”他愣了一下，还是照做了。屈膝然后盘腿。“闭目静坐。”老和尚又开口说道。他随着老和尚的指示，闭上眼睛，试着放空一切。香案上点着香，香味弥漫了整个佛堂，让人感到更加平静了。
不知道坐了多久。一炷香已经燃烧尽了。老和尚睁开了紧闭的双眼，目光转向了他，“施主，你可以留在山上了”。他忽的打开了眼睛，很惊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什么都没有说，老和尚却已然全知。不过当老和尚说出那句话时，他心中竟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快乐感。老和尚撑着拐杖想从蒲团上站起来，他连忙起身扶了一把。老和尚整理了一下衣袖。只身向门外走去。“老师傅，我什么时候剃度？”他轻声询问道。老和尚将手一挥，什么也没说的走了。
第六章：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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