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先生情绪有些低落,上一次出现这种情况已是很久之前的事儿了。
先生下班后骑上车,车子的踏板上摆着一口锅,到离家不远的一个小店去买酸菜鱼。
快到营苑南路的路口时,迎面过来一溜排的电动三轮车。骑在车上那些人不时地回头张望,神色紧张局促。这些三轮车上都焊着铁架,摆放着煤气包、灶具、装着油盐酱醋的调料罐儿、一次性碗筷、揉面的操作台以及其他炒菜用得着的家伙儿。
车子上面还清一色的竖着烤鱿鱼、烤面筋包、炒凉皮、炒米线、以及风味鸭脖鸭爪鸭头等等吸引食客的红红绿绿的广告牌。在这些三轮车来时方向的不远处,隐约约的能看到几个身着制服的城管,还停着一辆有综合整治标识的执法车。
骑三轮车的人仿佛抗战时期逃难跑返人,凄凄惶惶,他们都是在马路上讨生活的底层的人,没有人知道他们一天中能在马路上挣多少钱,也没有人会在意这些靠摆个小摊养活一家老小的人。
先生看见一个人骑在电动三轮车上,这是个头戴遮阳帽,脸色发黑的外地女子。她坐在电动三轮车前面座位的左半边,双手扶着车把,她的旁边坐着一个七八岁的女孩,女孩身后的车架山,挂着个书包,还有一个满是油渍的煤气包。
不远处,一家烧饼铺的门口,摆放着一个直径约一米五的烤炉,炉口向上冒着热气。透过热气,模糊地看见不远处的地面和停放着的电动车,恍恍惚惚的变了形。炉子旁,站着一个年纪轻经,身材高大的壮小伙,他裸露着臂膀,弯着腰,低着头,把一只胳膊伸到火热的炉膛内拨弄了几下,又快速地抽出胳膊。他的头上汗珠如黄豆般大小,腰间围着一块乌黑的布。烤烧饼的炉子上摆着十来块烧饼,小伙子目光不时地左右张望,来来往往路过烧饼铺的人没有一人停下来买上一块刚出炉的烧饼,连个询价的人都没有。小伙神情没落,寂寞无奈地站在烤炉旁,像戈壁滩上一棵孤独的树。
离烧饼铺不远处是一家门面宽约三米的酸菜鱼店,店门前六七个人排着队,店内收账的中年妇女忙的不亦乐乎。她一会儿为顾客打着小票儿,一会儿忙着把烧好的酸菜鱼打包,一会儿又对着店内的伙计喊到下面那份不要放辣。
店内的灶边,两个伙计、两把铁勺、两口铁锅,叮叮当当、咣咣呛呛响个不停,灶内的火向外喷着,挂在店内的排烟风扇不停地转着,不时有带着美团、饿了么头盔的人急急忙忙地赶到店前,又急急忙忙地拿着打包好的外卖离去。老板娘忙的连笑的时间都抽不出,嘴里时不时地问顾客,要不要加土豆粉、鱼片、面筋包。
......
迪先生买好了酸菜鱼,骑车往家的方向去。在网板路和北苑东路的交界口,他又看到了那些骑电动三轮车的人。
这些人已经停下车,一字排开,在路边做着生意。夕阳下,他们顾不得路过的公交车、小汽车,只巴望着多些人能停下来或走过来在他们的摊子上买些小吃,好让他们赚些钱。
在他们做着生意的这条路上,没有穿制服的城管,没有综合整治的执法车。
时间已快到晚上七点,或许,这些让做小生意的人惧怕的人和车此时已经下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