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提个问题:你一天有没有一个时间段只想一个人待着,即使亲如父母、子女、夫妻都最好不要打扰到你?假如你说没有,那就跳开不看吧。如果有的话,大家一起分享一下咯。
每个人从出生到长大,身份在不断变化,起初是某人和某人的儿子或女儿、某人的兄弟姐妹,长大是某人的学生、某人的同学,再大是某人的妻子或丈夫,然后是某人的爸爸或者妈妈,变着变着忽然有一天你会发现自己呢?自己去哪了?
享誉世界文坛的多丽丝·莱辛写了《到十九号房间》。主人公苏珊是一个具有强烈的自我意识、渴望独立的女性,婚前在广告公司画画,幽默理智,结婚生子按照老套的剧情设计,为了家庭放弃自己的工作,“夜晚,他们躺在宽阔的主卧房里,宽阔的双人床上,外望美丽的河景,肩并肩躺在床上聊天。他告诉她白天所发生的,所做的事,所见的人;她告诉他一天所做的。她的不如他的有意思,但这不是她的错。”开始的时候都还能心平气和的聊着,他们都受过良好的教育,预知到生活的枯燥无味,也能彼此“更加体贴,更加怜惜对方。生命就是如此,两个人,不论经过如何细心选择,都不可能成为对方的一切。事实上,就连这么说,这么想都过于陈腐,他们耻于如此。”
一开始他们婚姻稳定、性格幽默,判断正确、一切都按部就班, 绝不出错,在旁人的眼里他们是美满幸福的。
“他们一家六口,住在瑞契蒙,房子有庭有院,生活幸福愉快,应有尽有,事事按部就班。然而……”
凡事就怕然而,丈夫一次“意外的出轨”让逐渐在琐碎的生活中丧失自我,渴望自我认知的苏珊对之前的生活开始质疑: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呢?
此时她四十出头,再过十年,也就是自己五十岁时,孩子们都长大成人,自己又可以恢复独立自主的生活了吧。“苏珊所看到的是28岁时,还没结婚的自己,再看到的就是将近50岁的情形,由20年前28岁的根部开花。中间那一段,那段最重要的,似乎被切断,给冷藏了。”
她中了恼火之毒,一方面力求表现得体,做回母亲、妻子的角色,一方面烦躁不安、差点儿把自己搞疯。她试图向丈夫解释,自己只是想要一点儿真正的自由,马修不理解她有什么不自由的,倒是自己每天辛苦打拼才更不自由吧?这样的结果令她万分沮丧,原来她的心情由不得她控制,而这样的日子是一辈子。
当然也有一点改善就是在阁楼僻出一间屋子做她的私人房间,但马上又变成了一间家人进进出出休息的地方。
“她渴想自己有间房间,或有个什么地方,随便哪里,可以让她独自一人坐下来,独自一人,别人谁也找不到她。”于是她找到郊外浮德旅馆租下了十九号房,一星期三次,每次10:00到。
“她在房里做什么?什么都没做。坐够了,她就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窗边,伸伸腰,脸上展开微笑往外看,珍惜这种埋名隐姓的生活。她不再是苏珊·罗林,不再是四个孩子的母亲,不再是马修的太太......”
令她重新获得幸福的时光是短暂的,马修找人调查了她的行踪,而她宁愿承认自己是和别人私通。十九号房里令她渴望如狂的宁静氛围不见了,她选择在这里度过愉快、幽暗、甜美的最后时光,然后转开煤气、躺到床上飘入黑暗的河流。
好多时候莫名的伤感,时间无情的流逝、好多事与愿违的无奈在心头盘旋挥之不去,想要改变却无能为力,最终化作戾气不由分说伤害身边的至亲,事后对着愤怒的灰烬又痛心不已,原本的无奈变成对自己更大的伤害。
感谢多丽丝·莱辛,她用细致入微的笔触描绘出了一个绝望挣扎的灵魂,让不明就里的我们不再因为自己的沮丧而羞愧。在工作、家庭之间还能找到自己,保留一间属于自己的十九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