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我个人而言,我对犹太人和以色列的态度一直伴有好感和同情的态度。从媒体的影响下认为犹太人都很聪明,因为他们有斯皮尔伯格,爱因斯坦这样的杰出代表。而二战时候犹太人遭受的苦难又让我对他们倍加同情。同时以色列作为一个屹立中东不倒,科技及其发达的国家,是很令人钦佩的。但我似乎从来没有仔细的想过,以色列究竟是如何被建立的,甚至什么时候被建立的,以及它在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我脑中搜寻半天,所得到的只是巴以冲突、犹太人定居点、加沙地带、skype公司,沙龙和阿拉法特这些很零散的新闻点,一次偶然的机会,读到了这本《我的应许之地:以色列的荣耀与悲情》,我想,阅读它绝对值得你付出的时间。
在我合上这本书的时候,不对,准确的说是用手指划过微信读书app的最后一页的时候,不禁问自己一个问题?以色列国家的建立是正义的么?
一个19世纪末的犹太复国主义者会告诉你,一个犹太人组成的以色列国家,是绝对公平正义的,而且,它必须就在死海与约旦河畔的巴勒斯坦。自从耶路撒冷圣城被罗马人攻破,犹太人的圣殿被毁的千百年来,犹太人流离失所。无论他们是分布在欧洲、亚洲、美洲和非洲,心心所向的就是那片位于死海和约旦河的应许之地。十九世纪末,英国殖民下的巴勒斯坦,正是犹太复国主义的最好时机。有什么能比流离失所了千年的犹太民族在此地重聚更加具有争议性呢?
一个从二战时期欧洲犹太人种族灭绝中幸存下来的犹太人会告诉你,这绝对是正义的。二战中的有计划的针对犹太人的种族灭绝令人发指,人类从未如此丑陋。而当他们九死一生,终于来到以色列,终于来到耶路撒冷,可以想见他们的心情。那是一种绝望中的点点星光,毕竟这是历史上第一次犹太人建立的主权国家。这个国家的正义性在他们看来完全不可质疑。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正是犹太人所经受的这些苦难,使得他们在二战之后,以色列获取大量的资源与支持,加速了这个位于中东腹地的国家的成长。
还有更多,从世界各地,各个时期汇聚到以色列的犹太人们。他们心心所向,来到这片属于犹太人的土地。心中怀有的就是用自己的双手为犹太国家的建立而奋斗的念头。犹太民族千百年漂泊的愁绪、归属的期待与种族灭绝后的恐惧,汇聚成了一股惊人的力量,这股力量决定了犹太民族不仅要建立自己的国家,而且要有所成就。
但同一时期在此地生活的阿拉伯人,显然会给你一个相反的答案。毕竟,他们的村庄也在这片土地上面伫立了数百年的时间。面对着犹太人的聚集,曾经的村庄,一个个变身为犹太人的“基布兹”公社。原本的生活方式被打破,原本的家园不复存在,从人民变成难民,在他们的内心深处一定是刻骨铭心的怨恨。这也就注定了巴勒斯坦民族觉醒之后,巴以之间那解不开的结。
就是在这一片混乱中,在这纠葛与矛盾中,以色列借助了二战后的世界大势,借助了犹太人遭受苦难的事实,在中东的腹地,1948年,建立了以色列。如今回望,这种纠结与矛盾伴随着它直到今天。尽管表现形式各不相同,但是矛盾的内核就是一个。
在六十年代,这个矛盾集中体现在以色列的核工程方面。建国不久,周边的阿拉伯国家们伺机而动。谋求地区霸权的埃及尤其如此,亡国的威胁时时存在。而一个只有250万人口的小国,在通过外交手段与技术攻关的双管齐下,竟成为了世界第六个拥有核能力的国家。进而转化成了对周边国家的核威慑,帮以色列的发展赢得了宝贵的十年时间。在这里你不禁感慨,只有真正经历过死亡与危机的民族,才能迸发出这么强大的力量。
在七十年代,经过了以色列的建国二十年。所有人在刚开始进入以色列社会的时候,必须大步快跑,没有时间去缅怀逝者,也没有时间照顾从不同地区移民而来的犹太人的情绪,甚至经历了二战种族灭绝的犹太人们也只能独自舔舐伤口。经济快速发展,强人政治保证国家机器高速运转,让以色列成为中东最富足的国家之一。但七十年代,社会稳定,但强人们陨落,而此时的社会分裂也逐渐开始。以色列的极端宗教主义抬头,产生了堪称巴以之间最大伤疤的“定居点”。拿回了属于自己一千年前土地的犹太人们更进一步,想进一步清理这个国家的“毒瘤”清真寺,“净化”耶路撒冷。但是这更将以色列的建立推入道德悖论的漩涡,定居点的建立在失去了犹太人被迫害的大背景的情况下,显得更无正义性,也让以色列背负的原罪更重。
八九十年代,巴勒斯坦民族的进一步觉醒,起义接踵而至,牢狱也遍布了加沙海滩。作为一个国家,一个犹太人建立的国家,以色列似乎别无选择,只能暴力镇压。但如果这个国家更谦逊一些呢?如果他们愿意承认一个完整的巴勒斯坦呢?是否真正的和平就会到来了呢?历史给了理想主义者一个大大的耳光。尽管以色列总理拉宾与阿拉法特在白宫的草坪上签署了象征和平的奥斯陆协议,但以色列长期的生存压力带来的社会分裂,已经滋生了足够的极端主义来毁掉这一切。拉宾被刺,和平依旧遥遥无期,黎巴嫩战争,真主党,巴解组织,似乎总有无穷无尽的矛盾,总有无穷无尽的威胁。短短几十年的时间,建国踌躇满志,核能力独霸中东,被埃及偷袭到几乎灭国,每一次都堪称重大历史事件,每一次以色列的国内政治生态、民族倾向都随之震动。而其产生的光怪陆离,体现在定居点、恐怖袭击与冲突。真的令人感慨,令人同情,令人钦佩。
但现实残酷的出口只有两种,一种是面对,一种是逃避。面对残酷意味着你也要变得残酷,所以犹太社会已不像当年那么铁板一块。犹太复国者们、阿拉伯世界的犹太人、俄罗斯移民的犹太人,他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去面对这种残酷。但国家的完整性和向心力已经不必当年。而逃避的年轻人们,曾经的犹太复国使命已经完成,军事实力也遥遥领先,不同的宗教与政治领袖如走马观灯一般要年轻人相信这个,坚守那个,但却没有人真正关心他们。所以作者观察到了特拉维夫的疯狂:性、毒品和其他的一切。或许对他们而言,忘记比面对更容易,至少在当下是这样。
当作者带我们看过了宏大的历史,再仔细看看其中的人们:一个受过创伤的德裔犹太人在以色列创立奶酪帝国,很励志,就像是受到屠杀创伤的犹太人找到自我。一个基布兹长大的孩子,经历了空军最好的时代,又经历高新科技最好的时代,赶上了以色列发展的每一个脚步并天资卓绝。第三个则是中产出身,却选择代表学生运动发声。这三个都是成功的,但已经显示出了其社会的复杂性。德裔犹太人、俄罗斯犹太人、阿拉伯犹太人、巴勒斯坦人,社会的割裂显而易见。这样的社会或许需要强有力的国家机器,就像它刚建国的那样,或许需要高瞻远瞩,就像它当年的核计划一样。就我个人而言,我对以色列人带有好感,我对犹太人好奇而钦佩不已。我同情巴勒斯坦人,憎恨极端主义者。一个理想的社会,其组成部分应该为了共同的利益而前进,而非独自用力,各怀鬼胎。我真心希望巴以和解,世界和平,就像我的同事许下的生日愿望那样。看以色列的几十年,能看到个人如海中翩翩一舟,风雨中前行,上下翻腾。有的时候,海如此之大,海浪变化如此之快,以至于有些人一辈子都在冲浪,而有些人一辈子都被浪冲,还有些人抵达彼岸,有些人仅余粉碎的舢板。有机会应该去以色列看看,学学他们的生活态度。而正如作者所说:
在以色列生活是一种绝望的尝试,在经历了不正常的历史之后,在不正常的环境下尝试过着一种假装正常的生活,眼看不正常的未来近在咫尺
我们真该以之为鉴,以之为镜。时刻反照,照亮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