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眠的闹铃像往常一样铃铃铃的响了起来,她头也不抬的伸出一只手将它打断,再挣扎着从包裹着的重重棉被里探出了脑袋,伸出另一只手揉了揉睡眼惺忪的双眼,努力眨巴了几下,终于瞪到了最大。
于是快快的翻下床,刷牙洗簌换装,前前后后不到五分钟的时间,便出现在了熟悉的街道边。
她穿过砖块堆砌起来的绯红小道,看到了烦扰的交通,虽然天色还有些朦胧,但总有人早早的就坐在了四个轮胎的车子上开始他们的漫游,她想尽早的闯过去,却撇见不远处有闪闪发亮的刺眼的眸子,正在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像是早已看穿了她的心思,在警告着她一般,旁边有廖廖的几个人慢慢的停了下来,在等待着什么,她才没有傻傻的跟他们一样站在那儿,换方向继续往前走了起来。
走过了几个类似的路口,马路上的车子还在不停的滚动着,她瞥见一个宽大的地下通道,便像一道风一样闪了进去,经过第一个分叉口的时候,她突然停下了脚步。
眼前是一位年过六旬的老人,发梢有一点发白,穿着黑里透白的皮夹克和一双洗的锃亮的老式布鞋,一只有些粗糙的手里拿着一个小瓶,一只在不停的翻着书本,时不时的往书的边沿倒着什么,仔细一瞧,原来是在粘他摆在地上的小书,那认真的画面突然让她愣神了好几秒。她慢慢的蹲了下来,将怀中的手提包往怀里一放,便随手抓起了一本有点褶皱的小书,轻轻的打开,第一眼就看到了张爱玲的那句:
装扮得像样的人,在像样的地方出现,看见同类,也被看见,这就是社交。
她觉得好有意思,便换了个姿势蹲安稳认真看了起来,跟那位认真粘书的老人一起。旁边也有几位带着眼睛的少年静静的一动不动的盯着书本,时不时的伸出手去扶有点笨重的眼镜。那时候,那一行行密密麻麻的文字在她面前好像变成了一个个淘气的小孩,争先恐后的闯入她的眼帘,她越发觉得有意思了,便一不小心看完了一整本。
这期间有笛声断断续续的传来,她没有在意,以为是节日里固有的喧闹,只是那声音悠扬中夹杂着丝丝凄凉,合着这音看书,却让她内心不由的有些触动,她静静的看完了几本,便索性将它们买了下来,继续往前走了。
那笛声一直伴随着,穿过她的耳膜,刺激着每一根神经,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走过通道,在下一个出口的地方她看到了一个人,一身很有特色的神秘的黑色衣服,像极了书本中古诗文里走出来的萧萧者,她快步走过去,惊喜的望向那位吹笛的人,那人并没有因为她的突如其来而惊扰到,依旧沉迷在自己的笛音里,那认真沉迷的样子让她心生向往,让她着迷……
曾几何时,她把自己想像成一位那样的人,吹着悠扬的笛子,笛声婉转动听,从空旷的山谷传来,打在陡峭的悬崖边,穿过每个路人的耳膜,留在他们澎湃的心底,一丝丝,一缕缕。
他一定很爱笛子吧,那支平凡的笛子在他微微振动的声带下如此动听,悠扬的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她喜欢那样的画面,她一直都觉得美好的东西是一定也是简单的,就像那位认真粘书的六旬老人,静静看书的戴眼镜的少年,还有沉迷于自身的神秘的吹笛者。
走出地下通道的时候,街道渐渐明朗了起来,马路上的行人也多了起来,交通还是一如既往的拥挤,整座城市开始苏醒了过来。
她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来到了一片湖边,水随风轻轻波动,茂密的柳树以及高大的建筑物在湖面的倒影清晰可见,阳光点缀着的浅浅的湖边,几个大人带着她们的小孩欢快的走着,小孩一路上蹦蹦跳跳,大人反复的提醒着她们靠里边走,她找了块地坐了下来,拿出前面买的那几本小书,认真的看了起来。
一个不经意的抬头,她发现了一个神奇的外来物:它的脑袋圆圆的,上面长着一只突出的,绿宝石似的大眼睛和铁钳似的嘴巴,它的身子长长的,在阳光的照耀下,发着赤金一般的颜色,她们不停的在木板和湖面之间飞来飞去,透明的翅膀在快速的振动下,看上去朦朦胧胧的,像是一片影子,又像是一团雾气。
她嘴角突然上扬了起来,轻轻的放下了手中的书本,悄悄的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生怕惊扰了她们一般,来不及眨眼的瞬间,那只外来物便保留在了她的手心里,连同那朦胧的雾气一起,她心满意足的将它们放进口袋里,开心的笑了。
随着阳光越来越肆意的扑来,她眼前来来往往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一会儿功夫,寂静的湖面渐渐变的喧闹了起来,小孩追逐打闹的声音,大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声音,开着威武的巡逻车滋滋踏来的声音,应有尽有,在她耳边环绕着,她皱了皱原本舒展着的眉头,很快有恢复了正常,于是她抱起自己手里的书本,捧在胸前,慢悠悠的沿着湖边走了,渐渐的消失在了喧闹的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