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镇静谧的夜晚,秋虫在月桂树下吟唱着相思。家家户户翘首祈盼,等待熟悉歌声的响起。
远方的夜幕下走出一个身影,是吟唱的旅人,是今晚的明星。他身着洁白的绸缎,背着金色的里拉,头戴月桂枝编制的冠冕。他在月桂树下驻足,轻抚着树皮,仿佛在安抚自己的爱人;深吸着月桂树的香气,脑海中翻涌着甜美的往昔。是时,他捧出金色的里拉,纤细修长的手指调弄出相思的曲调。
“噢,我亲爱的恋人,我怎能将你遗忘。月桂树生长的地方,便是我的故乡。”
曼妙动人的歌声随风沁入人们心中,月光镇的人们难耐心中的激动,纷纷奔向月下,与旅人同歌共舞。
“远来的客人呀,今晚给我们带来什么故事?”
“我是远翔的天鹅,是不停蹄的白马。我的足迹被太阳见证,我的故事在金里拉上流淌。今晚我将思恋寄托月桂,将炽热的相思咏唱。”
远来的旅人闭上眼睛,贪婪地嗅着月桂的气息。风中流淌着芬芳似蜜,搅动着少女的怀春,荡漾着少男的多情。他展开歌喉,将相思讲起。
“亘古之初,黑暗涌动。神说'让它有光吧',于是黑暗碎裂,光明走出。人间称他太阳,神呼他阿波罗。”
“在他远行的一天,神让他去射鹿。在逐鹿的路上,他遇见一个玩弓的孩童。他说'快回去吧,太阳要离去。'他拿走孩子的弓,想加以保护,而孩子却嘲弄,我的弓箭素来必中。”
“蓦地,两只箭逃离了弦,他们一只往水,一只向天。天生不相眷恋。他循着下落的箭,辗转来到水边。恰逢那河神的娇女,在水边沐浴。乌亮的头发下悬如瀑,白皙的皮肤入水如乳。明媚的双瞳如钻石闪烁,温润的嘴唇将岁月吟喔。”
“他的心中燃起了难以言表火,似乎陌生,又似乎从未被浇熄。只是霎时显现,照亮了胸中混沌的千年。他急忙奔向河边,“我亲爱的恋人,我不能将你忘记。你是我心中悦动的星,是我琴上流淌的音。快与我走吧,你我应是一体。””
“这沐浴的仙女被这孟浪的野兽惊扰。不需再看,就将他否定。'我们天生不会是一体,我将你的偷窥唾弃。'”
“话落她就匆匆逃离,如逃离虎口的羚羊,逃离那水边,逃离那太阳。年轻的他自然不会放弃,他招来滚烫的战车,四匹金马扬蹄,将逃亡的爱人追起。”
“眼见近在咫尺的爱恋就要到手,她流下眼泪,向河神哀求。河神畏惧他的光芒,装聋做哑不唯听;她又向树神祈语,树神言:'只有你愿为月桂,才能让他离你而去。'”
“'哦,我亲爱的恋人,我怎能将你遗忘。我将追逐你的脚步,你就是我的故乡。'后面的歌神喧哗愈近。在接触的刹那,她的身体蜷曲成枝,修长的双腿没土为根,如瀑的秀发转生成叶。灿烂的双目失去光彩,白皙的肌肤渐渐冰冷。一个美人变成月桂。”
“他怀抱着月桂,失落神伤,痛苦懊悔。'虽然你并未成为我的妻子,但我的感情永远炽热难熄。我会取你的枝叶做冠,用你的木材做琴。我会让故事在琴弦让永继,你生长的地方就是我的故乡。”
远游的旅人暂停了讲述,月光镇的人们报以掌声和欢呼。围绕着月桂树,整夜歌舞。
黎明时分,人们和衣倒地而眠。远游的旅人摩挲着月桂树枝,亲吻月桂树叶。待第一缕光刺破夜幕,他深吸最后一口月桂香气,说“纵使诅咒坚深,我亦不敢忘记相思前尘。”
说完,他招来滚烫的马车,四匹金马扬蹄,向天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