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概是我今年第二十五次失眠,在一个荒郊野外的离家100公里的地方,这地方有个好听名字叫拜城。
我从来没想过我有一天会在这么一个地方凑合住下这一晚,就像我从来也没有想过我得父亲会从四川来到这里,或许我父亲的家人也没想到他们的孩子又去了别的地方,有人说这世界上哪有什么故乡,故乡只不过是你先祖生命中最后停留的地方,人嘛不过是汪洋里的小舟,航行过一个又一个渡口,直到自己愿意留下来。
这地方有一个叫克孜尔千佛洞的地方,可我25岁了,却还没去见过,说起来也可笑,跑过全国那么多地方,却连自己家附近的景点都没去过。
这是一个有趣的地方,一望无边的田地,一群群的牛羊安静的在玉米地,土豆地里吃着枯黄的草,它们不远处是一个个油井,油水磅轰鸣着把地底的工业血液采出来,这里的的水很冰,大概是天山上的雪融化了流下来的。
可以看到油画里那一片片的白杨林,胡杨林,有的甚至只在我梦里见过,我很后悔没带相机把他能拍下来,我仿佛看见了自己在哪片金黄的树林里奔跑,直到找到了一个公主,用树叶编织的指环,套在她的手上,对她说下自己最纯真话语。
可这大概只是一个梦,我受够了做梦于是它醒了,我大概又回到了车里,捂着单薄的毯子,听着自己最爱的爵士,在漆黑中望向远处的车灯,由近又驶远,直到地平线只有一点光晕,这几千亩玉米地大概包围了我,黑暗也包围了我,我只有一辆车,和手机不够多余的电,但我还是想记录下这一夜。
你们知道什么是应有良辰美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那种感觉嘛,我难就难在我没人诉说,我也没有酒,这样我就能一觉到天亮了,可我难在我没有酒。
我忘不了下午脚踩的水里有多冰冷,我看到远处的山,被沙尘暴笼罩,那黑漆漆的天,让乌云笼盖,于是这地方从中午的阳光明媚,变成飞沙走石,从那飞沙中冲出了一匹灰马,它嘶吼着,一越而过那流满雪水的土丘,这水是天山上融化的雪,这马我不知道是哪个牧民家跑出来的,它喝了一口水,又扬起马蹄奔跑,我开车就追,我追过田埂,追过树林,我追过公路,身边的马越来越多,它们伴我同行,我开向公路的尽头,哪里有一个穿着袄子的老倌,熟练的弹出一根手卷的莫合烟,点着,递给我一根,我摇摇头掏出兰州,自己也点上了,灰马来到他的身边,亲昵的挨蹭他,他翻身上马一声口哨,马儿们就和他一起嘶吼着跑去更远的地方那地方大概是他们的家。
这一口烟辛辣夹杂着土灰,我升起车窗,重新上路,车窗外只有飞速倒退的风景,心情变得愉快,人们为何悲伤?大概是没遇到快乐的事吧。
可能跑题了,其实我一开始是想写一篇悲伤的故事的,但我此时却听着欢快的歌,怎么也写不出悲伤的感觉来。
说千佛洞吧,我想我明天如果有空我会开车去看看它,去看看古人的信仰,是怎么印到岩石上的,或许我的梦有可能会来到那个穿着丝带,袈裟的时空翩翩起舞,在金黄的沙漠飞升,歌舞升平,又在悲欢离合中被黄沙掩埋。
午夜2点22了,我此时口袋里仅有的2根黑兰州和手机百分之20的电已不足以我继续写下去了,晚安了,其实啊这春天早就来了,就连湖北除了武汉其他城市也都恢复正常了,樱花也开了,只有我还陷入曾经的梦不愿挪窝,有人说年少轻狂的诺言最可笑了,大概说这些话的他们都没成功,想想自己自己这些年的收获,大概也就舍得两字。
我吧对熬夜的行为,其实来自一种负疚感,一种对没过好白天的愧疚和补偿。
这远处的空山,这寂静的夜晚又吹风了,未收割完的玉米杆子在摇晃着,连油井都停工了,可惜了星星被黑云遮住了,要不然我也想和他们讲讲话呢。
2020.3.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