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滂沱的时间,我选择在送仙桥下车,走路去上班。
如注的雨声在四周七七八八地响着,我顶着一把白色的小伞,走在狭长的浣花南路上,由于人少,那把白色的伞倒也没显得多么格格不入。前方是深深浅浅的积水,走路也是深一脚、浅一脚,就如前行的人生,捉摸不定。
我喜欢走这条路,平日里即便车多,依然挡不住它那草木葳蕤、浓荫深沉的气质,明明没有脱离市井,却孤傲地兀自延伸着。和我有那么一点点贴近吧。
风不定,雨便失去方向,就如风是提分手的那个人,而雨就是蒙圈的那个人,一会从我的前方斜斜地打向我的大腿,一会从我的后方冷冷地拍打我的脊背,一会又分别从两侧亲吻我的肩膀,被我攥在手中的伞也不安分,似乎顶不住这偌大的雨势,缴械投降般举了白旗。
这个时候,我只能死死地攥住它,跟随着大雨变换着方向,其实它所谓的作用也只是遮住了头顶而已,随风飞舞的长发依然湿了发梢,在风势略减的时刻,颓然地垂在肩侧。
素来不太喜欢雨,尤其是大雨,今天不知为何,心情还有点雀跃。也许是因为大雨,上班迟到了也没关系,也许是难得地享受这雨中独行的安然时光。任伞外大雨瓢泼甚至是暴雨如注,伞内的小小世界里,我自澄明。
路遇一地落花,叫不上名字。凑近了看,有花心,花瓣像叶子般坚挺,也说不上算不算花。甫抬头寻找来处,原来是墙里探出墙外的花,是花没错的吧!
如果可以赋予它性别,我一定认为它是披着雌性外衣的雄性。那么大的风雨将它摇落,没有一丝颓废,兀自绽放在光滑的地面,宛如长在枝头一般。
我在想,若是这花落在隔壁浣花溪的地砖上,和着砖上的唐诗宋词,再配上今天的烟波浩渺,会不会美出另一种味道?甚或美出天际?
随意拾了一朵,用左手的拇指和食指轻轻捏着花茎,好像它是我捡到的一个宝贝,珍贵的很,明明要在这小小的伞下躲避着大大的雨,四肢应该尽可能地缩,却依然没有把它丢弃。我在执着个什么劲儿呢?
向前走,进入浣花滨河路,这条路虽有几道弯,还有几个岔路口,依旧可以用浓荫而狭长来形容它,依旧没什么行人,也对,此时此刻,谁会在暴雨里行走呢?别说鞋子里灌满了水,就连大腿根也是湿答答的了。
再向前走,已至百卉路,雨越来越大,我忘我的走着,耳机里传来小刚的歌声,歌声里颠沛流离的宿命般的味道直直地灌入耳朵,我随着歌声大声唱起来,好像这暴雨将我与整个世界隔离了,除了雨声,我唯一能听到的就是自己的歌声,因了行人甚少,歌声里带着几分放纵更有几分放肆,放纵并放肆地吼出平日里没机会大声吼出的歌,偶尔驶过的汽车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声音和疾驰时溅起的水花声都成了我歌声里的配角。
不知不觉,行至办公室,已经九点半了。看看花,离了枝离了叶,依旧坚挺、娇艳;再看看自己,湿了鞋湿了衫,方觉,哪里还澄明,倒是已有几分懊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