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跟孩子出去散步,又看见一只被打死的麻雀,半个脑袋都凹了进去。“爸爸,它怎么了?”每每此景,我总骗她说“它睡着了!”“它妈妈去哪儿了?”“它妈妈给它找吃的去了!”她轻轻地把手里那一大片桐叶子盖在小家伙身上“这样等它妈妈回来,它也冻不着了。”……
就在那天晚上,那只小鸟,又出现在我的梦里,一只反复挣扎的“虎皮”,一只惊恐黑亮的眼睛慢慢渗透出死亡的气息,将恨世的诅咒传播给每一个有良知的生灵。迄今为止,我依然不能确定是谁杀死了那只小鸟?是我?是我爸爸?还是我大伯? ——题记
事情发生的2011年冬。
隆冬清晨,暖阳早早的洒满墙头,树梢 。昨夜的寒霜没来得及伸展腰身已熔成椭圆点水,枯草丛中泛星点点,甚惹人爱。早已落尽叶子的柿树此刻也脱去酷冬冷峻的风衣,微风轻摇头,似是迎故人。这明朗的早晨,干些农活是件比较惬意的事情。
我和父亲去老屋拉草帘盖棚。刚进老屋就听见几声清哑的鸟叫,响翠中略带匆促。循声望去,半空中一只全身通黑,胸部一小撮黄毛的小鸟挣扎着引入眼帘。
我惊讶如此小的生命竟然发出如此刺耳的声响,它已被鸟网(一种很有韧性比头发丝还细的塑料线织成的网)缠成麻花,求生的欲望已驱使它拼尽全力,仅微张着嘴,哀鸣不止。“还真能网住来!”父亲在一旁说。
我犹豫了一下,上前想把它解下来。“你解它干吗?对了,炖了给你老婆吃,怪好的。”当时,我对象刚生完孩子不久,吃鸽子养身子。“吃啥呀?”受了侮辱的我气愤的说“我要把它放了。”父亲不解不屑的说“闲脉。”自己先去干活了。
我费力的摘着,受惊的小家伙上窜下跳,本已缠乱的鸟网被它这一翻腾,又结了好些疙瘩,有些细丝紧紧镖固它的脖子,小腿,翅膀,想要逃脱已不可能。只是瞪着一双惊悚的眼睛,本能的抽搐。“莫再动了,快了,快自由了。”细如蛛丝的网线异常结实,稍用力扯拽就扣进肉里,勒的生疼。
索性,我用剪指刀吧!生怕剪到小家伙的身体,只能边挑边剪。这个小家伙似乎知道了我的好意,挣扎的也不那么厉害了,一根,二根,三根……“西海,上草帘了。”院外传来大爷的声音,这网是他布的。
说话声近,看着被剪破的鸟网,吓的我慌忙后撤,假装低下头和父亲忙活起来。斜眼望出去,果然是大爷。“亮儿也回来了!”“啊,刚好放假。”害怕的躲闪着他的眼神。“奥,正好和你爸忙活两天,什么时候开学?”
大爷话还没落地,就瞅见了网上的小鸟,抢步上前,三两下就把小鸟摘了下来。我惊讶他怎么这么利索?更害怕他发现网上的大洞。“忒瘦”等我看清楚他手里静卧的小鸟,恍然大悟“他是先把小鸟捏死,才往下摘的。”
父亲也好奇的凑上来“这是啥鸟啊?”“虎皮。”“挺贵吧?”“贵啥?赶集一块钱一个。”“活的不贵?”“死的活的一样价。”我胆怯的插了一句“鸟网……破了。”“没啥,网就5块钱,集上有卖的。”“你打来卖啊?”“少,不值当,搁冰箱里,攒多了打酱,昆昆(他孙子)爱吃。”说完,一手掐烟,一手拎着“虎皮”,慢悠悠的走了。
死鸟耷拉下来,脑袋一摇一摆,眼睛一亮一暗,波荡着本该飞翔的虚空……
胆小怕事的我虽不知道(可能是不敢承认)谁的错,但该来的总会来的,我们只配做时间的玩物而已。
——由2011年1月31日旧文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