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都感到初一这一天,特别长。天还没亮,爸爸就做好饭喊我们起来了,接着就是锣鼓喧天,然后我们来到丙申猴年。强强在此活蹦乱跳地祝福到各位,祝大家猴年吉祥,阖家欢乐!
往年这一天,按照传统,在家宅着。去哪呢?电影院没有,集市也不近,远近也没有一个公园什么的,看书吧。高中之后每次过年回家都会把《高中文言文全解》看一遍,这个任务在昨天已经完成了。人最痛苦的事就是,一觉醒来不知道该干嘛,特别是在大年初一,按照传统,什么活都不能干。出去转转吧,毕竟一年没回来了。阳光大好,出去走走,大过年的,起来嗨,嗨起来。
找谁玩呢?小时候的伙伴,虽然还在一个庄里住着,毕竟人家已经工作小十年了,一时半会还找不到合适的话题。关键的问题在于,大家都忙着娱乐,哪还有时间谈心。那就聊聊春晚吧,呵呵,对于本届春晚,强强表示无力吐槽。找还在上学的朋友玩啊,我能说,我们村现在上着学的朋友我几乎都不认识了吗?要知道,人家在上小学,不过可以和他们分享一下昨晚抢红包的感受。走上前去,小朋友三五成群,根本插不上话啊。罢了,给村里几个长辈的拜拜年吧,这也是那年初一的应有之义。在后陈庄从东往西,从南到北走一圈。这是生我养我的地方,安徽省临泉县土陂乡。走起,让我们带着记忆,沾着新年的喜气,和这春天的味道发生一个没有方程式的化学反应。
“大爷,新年好哇!”
“这是谁呀?强强吗?俺孙长这么高了吗?”
“大爷,身体好哇?”
“好,不用挂牵,俺孙咋恁该懂事,书没白念。毕业没?管结婚啦。”
“毕业还要一年多,早呐。”
“毕了业就好啦,恁爸恁妈就享福啦。对象带回来没?”
去了几家,老人家只要自己还能行动,基本上都是坚持自己住,怕给儿子添麻烦。年纪大的都不种地了,一间小房就够了,有时朝门口一坐就是一整天。看这春去秋来,人像韭菜一样,一茬一茬的生长着。谈起他们的年轻岁月,不管社会条件怎么样,没有一个为了儿子闲着的。一辈子,盖个四五栋房子小菜一碟,如今自己要么住在移动板房里,要么在几个儿子家轮流着住。比以前好多了,一大家子不都混出来了嘛,不愁吃,不愁穿的。
今年的玉米价格走低,几乎家家户户都有十几二十袋玉米在那垛着,等价格。目前为止,八毛五都很少见。还有几个月,下一茬玉米就长出来了,价格涨不涨,就看年后这几个月。然而看看我们在农业方面的潮流与趋势,一家一户这样三五亩地种植玉米小麦,性价比会越来越低的,他们本来应按规模来。小农经济的精髓就是精耕细作,于是,经济作物慢慢发展来来了,蔬菜大棚搞起来,甜叶菊搞起来,鱼塘搞起来,合作社搞起来,家庭农场搞起来。
一到过年,家里就是这样,打牌的特别多,娱乐嘛。我们村西头有一家小卖铺,今天上午几乎全村的男人都到这里了,或坐过,或站过,或路过。我是看着打牌长大的,在我高中之前,我们家就是这么一个地方,六桌同时码起常有的事,好怀念。现在炕搓苟都要跑到西头去。大家都忙了一年了,有足够的理由来玩得嗨。碰碰胡胡,三拉俩种庄稼,黑红棍,顺子顺子,金花金花,场面太热闹,这是男人的圣经,智慧的总和,一切问题的答案。十年前土陂乡有什么特色我不知道,现而今,人常常称之为“贴墙纸之乡”。这种活,相对自由,也培养出人们的云天豪气。社会是最好的大学,我们在那里获得想要的一切。
刚刚妈妈回来说她去教堂看人家跳舞的了,这在去年是没有发生的事;还告诉我说,隔壁的化集有相亲大会,问我去不去,这在去年也是没有发生的事。每年回到家都感觉“哇,变化好大”两层意思,一个是变好,一个是变大。这和《出梁庄记》有点相似,然而不一样;这和《崖边报告》有点相似,然而不一样。任何地方的发展都是有自己的特点,但毫不例外的是都有内在的动力。我们不能让世界“秋毫不敢有所近,籍吏民,封府库,而待将军”。听过一些城镇化之下乡村发展的故事,然而讲述者那种“心里明如镜,前途暗似漆”的基调离毛爷爷那种“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基调相差过甚。
万物生长靠太阳,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