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资本主义中的个人的问题

  下面的文字我是从弗洛姆《爱的艺术》一书中摘抄出来的,他在谈论当代西方社会下的爱情时,先谈到了现代资本主义个人的问题,继而在这种背景之下,引出他对当代社会爱情的看法。本文聚焦现代资本主义下的个人问题,在我看来,弗洛姆的文字有些偏激,同时在很大程度上却又是正确的。我会先贴出他的文字,然后给出我自己的观点。

  “资本集中带来的另一个决定性特点是劳动组织的特殊形式,这也是现代资本主义的特点之一。高度集中、分工严密的企业导致一种新的劳动组织,在这一组织中失去了个性,而成为机器中一个可以随时调换的齿轮。现代资本主义中的个人问题可以归纳如下:

  现代资本主义需要大批能在一起协调工作的人。这些人对消费的需求越来越高,但他们的口味是标准化的,既容易受到控制,又能预测。现代资本主义需要的人是一方面能感觉到自己是自由和独立的,并相信自己不屈服于任何权威、原则和良心,另一方面他们又准备执行命令,完成别人交给的任务,服服帖帖地进入社会这部机器中去,规规矩矩地听人摆布,自愿服从领导,盲目地受人指挥—-只有一个例外,那就是他们要不遗余力地干活,永远地发挥作用和力争晋升。

  结果是什么呢?结果就是现代人对自己、对同代人和对大自然产生异化。他变成一种商品,体验到自己的生命力实际上是一种资本,这笔资本在既定的市场条件下要给他带来最大的利润。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从本质上来看是互为陌生的,是自动机器之间的关系,其安全感的基础就是要想方设法靠拢一群人,在思想、感情和行动中同一群人保持一致。虽然每个人都努力同别人接近,但实际上都是孤独的,充满了不安全感、恐惧感和负罪感。只要人与人之间的隔膜得不到克服,这种感觉就会不断出现。

 但我们的文明提供了各种可能性,使人们感觉不到这种孤独,这首先就是人们每天都重复着千篇一律僵化的机械性工作,这种工作秩序使他们不再自觉地感到人追求超越和统一的基本要求。但是光靠这个还不行,因此人就通过享受,通过娱乐工业提供的音乐、画片,以及通过不断地购买新的物品去减少这种尚未意识到的绝望。事实上现代人很像赫胥黎在他的《美丽新世界》一书中描绘的那副样子:‘营养充分,穿戴讲究,性欲得到满足,但却没有自我。同他同时代的人也只有表面的接触‘。现代人的幸福就是享受,就是满足消费和同一群人同化的要求。他们消费商品、图片、食品、饮料、香烟、人、杂志、书籍、电影,真是无奇不有。世界只是为了填饱他们的肚子,就像一个巨大的苹果,一个巨大的酒瓶和一个巨大的乳房,而我们是婴儿,永远在期待,在希望,却永远是个失意者。我们的性格努力地适应进行交换、接受和消费的要求。所有的一切——精神的和物质的东西——都成为交换和消费的对象

至于爱情,当然也完全符合现代人的社会性格。自动机器是不会爱的,它们只能交换“一揽子特性”,想做一笔好买卖。“

  说实话,弗洛姆的这几段话挺让我震撼,因为他揭露了职场及现代文明社会确实存在的问题,并且这些问题也确实在很多人身上上演——无论他们自己是否已经意识到。没有意识到的小伙伴,会继续与这些问题“挣扎”,或许对他们来说,这些不是问题;而意识到这些问题的人,也有很大可能会因无力改变现状而更加痛苦;第三种人会既意识到这些问题,并做出积极改变。我愿成为第三种人。

  乍一看,弗洛姆的这些言论让人感到对工作、职场(弗洛姆谈到的不只是工作问题,还有人与人的关系,爱情方面,但我这里只关注工作这一方面)感到绝望。在他的观念里,职场人大概是没有自己思想、只会执行命令的工具人与傀儡; 职场人的个性的抹杀,如程序猿给人的感觉是沉默寡语,标配是格子衫和牛仔裤;还有职场上的人际关系是如此的脆弱,大多数人都是点头之交,工作之外再无联系。这些问题或许让我们对职场和工作感到窒息,除非我们能找到超越工作本身的意义。


  在我看来,工作有三个方面的意义。

  第一,工作让我们获得独立。对于我们绝大多数人来说,工作是收入的主要来源,而收入意味着金钱的独立,而金钱上的独立则意味着生活的独立,凭自己的本事挣钱,靠自己的劳动吃饭,这也是作为人性尊严的体现之一。也正是因为如此,人们才会对“啃老一族”抱有鄙视的态度;除此之外,金钱意味着对资源的拥有,我们可以用钱换到我们赖以生存的生活资料,从而满足我们精神和物质生活上的需求。想必这次疫情会让我们对这一点有更加深刻的体会。封闭期间内,粮食、蔬菜的匮乏让我们懂得了原先不起眼的菜市场竟然是如此重要;大量企业倒闭,让上班族明白了有工作可做是如此的让人羡慕。所以,工作在让我们独立的同时,也通过保障我们的生存资料的方式,给我们提供安全感。

  第二,工作是人们与这个世界联系的一种途径。或者说,工作是我们摆脱孤独的一种方式。这种方式让我们与一群人交织在一起,以一种类似合群和融入集体的方式来抵抗孤独,就像同族同姓的人居住在一起以达到某种联结一样;再一点就是,千篇一律的工作让我们变得麻木,我们或许只知道机械性的重复,“感官“钝化,我们变得对孤独不再那么敏感。写到这里,我想说,我比较羡慕那些依靠创作谋生的人,他们以另一种更加艰难的,不同常人的方式与孤独对抗着,这更加让人敬佩。与此相反,我们这些天资平平的普通人通过这千篇一律、毫无创意的方式抵抗着这世界的孤独,说来也无可厚非。

  第三,工作可以让我们实现生命的意义。“生命的意义”看起来很深奥,其实很好理解。“意义”其实指的就是能够对他人产生积极的影响,能够给他人带来价值,这种价值可以是为他人解决某个具体的问题,可以是知识、技能的传授或者认知上的启发,也能是一股积极、正向的能量,还可能是一种美好、温暖、愉快的感受和体验。记得前段时间看过这么一个故事,那是在鲍毓明事件报道出来的时期,国外有一群小伙伴为在校大学生开发了一个网站,如果他们曾遭受过性骚扰或性侵犯,他们可以去网站上记录当时的情况,然后网站结合区块链技术,生成一份谁也无法更改和删除的记录,当一个嫌疑人被多个受害者举报时,网站就会给警局发送提醒。在我看来,这就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情,因为这群小伙伴用他们的专业知识帮助了这些弱势群体。当然,要给别人带去价值,要求我们要在专业领域精进。

  尽管我给出了工作的几点好处,但还是要回归到这篇文章的题目,即要认识现代资本主义给个人带来的问题,狭隘一点,可以是“我”与工作如何共存,“我”如何不被职场生活所抹杀,这一点尤为重要,因为人一生中大部分的事件可能都花在工作上面。这一点也对中国人来说十分重要,因为国内加班如此严重,因为大家在下班后可能没有生活,至少我知道程序猿是这样的。

  我常常在想,为什么要去关心一些与我无关的事情,毕竟知道的越多越痛苦。后来想了想,便想通了。人是唯一拥有独立思考能力与智慧的动物,我们不应该浪费这一天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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