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我做饭难吃。老公不在家，我和儿子向来都是点外卖解决。今天婆婆突然造访，我也想给她露一手。儿子看出我去厨房嚯嚯的意图，拉住我的胳膊，「妈妈，毒死人是犯法的。」好吧，实力不允许。我把手机递给婆婆，让她也点个外卖。婆婆的眉头皱得能夹死八只苍蝇，挑剔地在我手机上滑来滑去。「方玉，不是我说你，你点一次外卖五六十，谁家能顶你这样糟蹋钱。」「你不去上班，不知道在外面多苦多累。」「快去做饭吧，孩子也饿了。」我和儿子面面相觑，满脑子问号。我，自由职业，月入三万，不配吃外卖？「妈，你到底吃不吃外卖？」婆婆义正言辞地拒绝：「不吃。」她煮好一大一小两碗清汤小面，我的外卖刚好到了。一拆开袋，肯爷爷的香味飘了出来。儿子馋地口水就要流出来。我们约定好了，他完成十天的家务，就奖励一顿肯德基。儿子的手都伸过去了，婆婆用筷子敲了他的手。「这些垃圾食品，都是地沟油做的。吃奶奶给你下的面！」儿子很尊重长辈，乖乖拿起筷子，吃面条的速度堪比蜗牛。我背过身，含笑，不，含泪吃了两个鸡翅。儿子慢吞吞吃完了面，婆婆把碗端进厨房，我趁机偷偷塞给他一个炸鸡腿。儿子用感激的目光看着我，大口炫鸡腿。「等你奶奶回家了，我再给你点一次。」婆婆跟在我身上按了监控似的，幽幽地从厨房出来，「方玉，我决定在这里住一段时间。」2.饭后，我在房间里做瑜伽。突然听到儿子和婆婆吵起来了。我刚走过去看，婆婆就怼我，「方玉，看你把孩子都教育成什么样子了？都敢跟我顶嘴了。」我心里嘀咕着，不可能啊，儿子一向很乖巧听话，最多就是毒舌了点。儿子气鼓鼓地拽着我的手，「让奶奶回家。」婆婆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开始嚎。「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我孙子要赶我走——」「一把年纪了，连儿子的房子都不能住，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扯了扯嘴角，懒得告诉她，这房子是我全款买的，写的是我的名儿。正巧，老公回来了。没人动她一根手指头，她硬是嚎出了杀猪的气势。我打断她的施法：「妈，你先别哭，客厅有监控，我看看小宝怎么欺负你了。」婆婆的哭声瞬间停住了。「也不用吧，我不跟小孩子计较了。」儿子拿过我手机，熟练地把监控调出来。手机里传来婆婆给儿子上一对一辅导的声音。婆婆：「你妈妈晚上点外卖，这是个毛病。」儿子不耐烦地回答：「她点外卖是为了给我吃。」婆婆噎了一下，又说，「一次外卖五六十，你以后娶这样媳妇，容易破产。」儿子反驳：「连外卖都吃不起，我还娶什么媳妇。你张个大牙就往外说！」婆婆拿出大招，「你妈浑身都是毛病，你怎么老是惯着你妈，胳膊肘往外拐，你爸在外面多辛苦。」儿子呛声：「你儿子抽烟喝酒哪个不是毛病，先挑你儿子毛病！管好你儿子，我妈有我！」监控声音戛然而止，客厅一片寂静。我心里暗爽，这哪是小棉袄啊，儿子简直就是战袍。我歪嘴一笑，「妈，您这是跟我计较呢。」婆婆脸上挂不住，开始求助老公，「小豪，你听听，你媳妇这是怪我多管闲事呢。」老公挠挠头，「妈，不就是点个外卖，这点小事至于生气吗？」「好啊，你这是娶了媳妇就忘了娘。我心疼你的钱，你还反倒埋怨我。」婆婆默默开始掉眼泪，「你们都不欢迎我，我要回家。」老公穿上外套，送婆婆回家。3.半夜，觉睡得正香。老公接了电话，带着我火速跑到医院。婆婆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输着点滴。我刚给婆婆买了一些生活用品拿上去，走到病房门口。「哥，你能不能管管嫂子。妈就是被她气病的。」小姑子坐在椅子上开始指点江山。「她点外卖吃香喝辣的，让妈自己做碗面条，这当媳妇的也太刻薄了。」我TM，王德发！什么叫我自己点外卖，虐待婆婆？老公嘴皮子动了动，没说什么。婆婆一声虚弱的呻吟，让老公走到了床边。「小豪，你快回家吧，妈这里不用你照顾。方玉知道了，又要怪我老不死惹麻烦了。」我扯了个冷笑，一脚把病房门踹开。「妈，你还真是长个嘴就逼逼叨逼逼叨。不把我家搅浑，你是心里不高兴？」小姑子嚷嚷着：「你怎么跟妈说话呢？不都是你把妈气得高血压！」「啊对对对，都是我气得。你最懂了。」「你是她裤衩，还是她高血压啊，就你懂的多。」小姑子说不过我，脸都绿了。老公出来打圆场，把我带出了病房。「老婆，我妈文化低，说话不讲理，你多让着她一点。」「她身体不好，幸好今晚只是高血压，要是脑梗，脑溢血，我一辈子都过意不去。」我顺了一口气，对老公说，「你孝顺你妈，这是应该的。但她不能无休止地当个搅屎棍。」「看在你的面子上，我给她三次机会，我只忍三次。要是你处理不好，能过过，不能过就离。」我才不会受她这些鸟气。老公点点头，答应了。带着东西又进了病房，小姑子瞪了我两眼就走。婆婆睡着了，算是安分了半晚上。第二天，我找了医院的亲戚，让专家来给我婆婆的病再看看。本来早上吃饭时，婆婆精神还不错。专家一来，她就虚弱地躺在床上。「专家，我头晕地厉害。都怪我，不应该管儿媳妇的事，惹得大家都不开心。」她这一张口，活脱脱一个备受儿媳妇欺负的老人形象。专家没说什么，只是似笑非笑地多跟婆婆聊了两句。「您是因为儿媳妇才进医院的？」「一点小事罢了。儿媳妇点外卖，我觉得不健康，就多说了两句。」专家语重心长地说，「您就是太善良了，总是委屈自己，你得把事想开，啥也别往心里去，也别憋着。」婆婆顿时像找到知己一样，拉着专家的手，泪眼婆娑。专家好不容易出了病房，还让我跟着。一出了病房。我喊道：「三叔。」三叔喘了口气，「你婆婆这脾气，一看在家就是个大王。小玉，要是受了委屈跟家里说，三叔拿着手术刀就过去拼命。」我噗嗤一笑，「三叔，您还不知道我，我不会让自己受委屈的。」4.婆婆出了院，小姑子说她要上班，照顾不了。于是婆婆就住进了我家。第二天，我发现家里的保姆不见了。给保姆打电话，保姆说我婆婆把她辞退了。这保姆从小宝一岁就开始在我家工作，都有感情了。我心里过意不去，转了八千的红包过去。婆婆在客厅看电视，手里抓一把瓜子，地板上地毯上，全都是她扔的瓜子壳。「妈，我请的保姆，您为什么给辞退了？」婆婆眼也不眨地说，「多费钱啊。一个干家务的，一个月六千的工资。反正你在家闲着，把家务干了，这钱不就省下来了。」「您是把小宝的开塞露喝了？怎么张口就拉？」「我是自由职业，不是闲着。钱是我挣的，我爱花在哪儿就花在哪儿。」说完，我就拿着遥控器把电视关了。我有些洁癖，看不了满地乱飞的瓜子壳，让扫地机器人先清理了一遍。今天有个重要的画稿要完成最后一阶段，我没时间再折腾了。儿子知道我忙，自告奋勇拿来了洗地机。「妈妈，我来收拾。」我揉了揉儿子的脑袋，转身回了书房。在书房看到婆婆的时候，我眼前一黑。我怀疑，我的血压现在比她还高。电脑的插座被拔了。婆婆拿着湿哒哒的抹布，在清理电脑主机。可我的画稿，还在电脑上。我一把推开她，「你在干什么？」婆婆理直气壮地说，「你不是不让我看电视，那自己还开电脑干嘛，多费电啊！」「大小姐离不开保姆，那我这个婆婆给你打扫，总行了吧。」我的脑子一抽一抽的，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那可是我一个月工作的成果啊，明天就要交给甲方。我脸色铁青，让婆婆出去，立刻打电话请了一个电脑维修师傅上门。抹布的水已经滴进主机里了，幸好我及时阻止了婆婆。维修师傅给我修理了一小时，才重新开机。画稿还在，我等不及把这个工作收尾，交给了甲方。闲下来，我才听到外面一阵哭嚎的声音。「小豪，你看看你娶的好媳妇，我帮她打扫卫生，她垮着一张脸，不知道以为她要拿刀把我杀了。」「我这是做什么孽了，好心被当成驴肝肺！」我冷着一张脸出去。老公看我出来，一边给婆婆拍背顺气，一边问我，「到底发生什么了，妈怎么难过成这样？」「她是你妈，她高不高兴跟我无关。」「现在，我饿了，没心情跟她扯。」我本来想点个外卖，但一想到婆婆还在家里哭天煞地，干脆带着儿子出去吃。我带着儿子美美吃了一顿肯爷爷回来，回来时，婆婆已经躺在了沙发上。老公做了饭，正一勺一勺喂给婆婆。见我回来，老公这次语气冰冷地问我。「你吃饱了？妈血压又高了，你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