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爹疼我!
小雅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忽然使劲挣脱大西搂着自己的手臂,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得几乎精光。
大西这才看见,小雅除了一张漂亮的脸蛋完好无损之外,身上几乎没有一处好皮肤。
特别是胸、腰、大腿这些平时看不见的地方,陈旧的伤疤被粗暴地掀开,有些像冬天的冻疮,又有些像夏天干涸的河床。那些红色的肉赫然翻卷出来,映衬着小雅白皙的脸庞。
“你、你做了对不起金生的事?”
大西看着女儿的身体,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问。
只有出轨的女人,才有可能被自己的男人剥皮抽筋。
“爹,他和秀秀睡在一起,被我揭了被子。”小雅的眼睛又汹涌出泪水。
“他、他、他做了,坏事,还打你?”大西终于有些放下心来,只要自己的女儿没有做对不起金生的事,就不是坏事。
“起来,坐,地上凉。”大西松了一口气,眼睛移到别处,沉声对苏菲说:“你要好好骂金生一次,下手这么重,不怕出人命?出了人命,两个娃那么小,咋弄?”
“爹,我的命就不是命?”小雅被泪水浸泡的眼睛慢慢失望。
“起来,坐,地上凉。”大西有些不耐烦,眼睛里全是无可奈何,停顿了一下,忽然大声叫喊:“你还没有死!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你痛,我不痛?”
苏菲一遍遍抚摸着小雅身上的伤疤,泪水像药液,淋在熟悉的伤疤上。
那些并不认得的伤疤,洗澡一样浸泡在苏菲的泪水里。
“他喝醉酒就打你?”苏菲小心翼翼问小雅。
久久等不到回答,苏菲耐心地把小雅的衣服重新帮她穿好,扶着小雅坐到沙发上。
看小雅眼睛里竟然没有了泪水,有些像烧干了水还在烧的锅底,苏菲忽然感到有些害怕。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金生是城里人,他家里又有铺面出租,不做生意都有饭吃。再说……”苏菲眼角的余光扫见大西正瞪向她这边,也不知是又要教训小雅,还是会骂她,马上闭嘴不说话。
“我要离婚!”小雅突然大吼。
大西吃惊地看了小雅一眼,这时才发现小雅的眼睛里的异样。
这异样的眼神,大西有些熟悉。
对,就是小雅16岁那年硬要嫁给金生,被大西用锁摩托车的铁链子锁打得满地打滚,最后小雅突然从地上爬起来,昂首挺胸对大西喊:“我要嫁人!”
那要把大西烧死的眼神。
“你想吃啥吃啥想穿啥穿啥想去哪里耍就去哪里耍,你还要离婚?”大西按捺不住冒上来的怒火,声音开始大起来:“牙齿和舌头都免不得磕磕碰碰,夫妻吵打架,有什么大不了的事?”
“不是夫妻打架,是老公打老婆!”苏菲忍不住,眼睛斜着看大西,眼神随时准备着逃离。
“你——”
大西伸出长满老茧的左手食指,像刚入伍的新兵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手指头努力有节奏地点了又点,牙齿缝里蹦出憋了半月的硬屎一样的话来:“天底下哪有当妈的怂恿自己女娃子离婚的?”
“那,就让他把人打死算了?”苏菲低下头,那个“他“也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当然是指金生。
“打死没有?打死没有?”大西咆哮起来:“哪个男人不喝酒?喝醉了的事也捡上桌面说?”
小雅眼睛里的炽烈慢慢减弱、熄灭。
她知道她爹大西会继续说:“当初喊你不嫁给金生,是怕你受气;现在不准你离婚,是怕你的两个娃受气。还有,像金生这样,要钱财有钱财要人才有人才的,你打着灯笼也找不到。”
果然,大西的嘴巴大大张开,露出一口被烟熏黄了的牙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