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毕业典礼结束后,时候尚早,外头天色仍十分明亮,而大家意犹未尽的感情,也还需要来点烟火式的娱乐活动做个完美小结,於是,几个死黨就决定约一约,去看场电影和逛个街。原本打算在吃饱逛够后,搭公车回家,但有一位家裡开电器行的同学,他爸可以开小货车来载我们。后来,大夥一一坐上了货车的平坦的「尾巴」,那是平时顶多放个几台冰箱、冷气或电视的地方,这时却塞满了一群国小屁孩,货车顿时显得头轻脚重(还好没翘勾轮)。 回程时,刚好遇上了下班车潮,路上人们不是「关」在汽车公车内,就是把头塞在安全帽里,而我们既不用开车(或走路),也不用把身体隔绝在各式金属、塑胶内,肩膀能慵懒地靠在货车的板子上,充分享受著傍晚的风,七嘴八舌聊著电影情节、线上游戏或校园八卦,有时则玩着词语接龙,一路嘻嘻闹闹地抓着这愉快的一天不放。
以前家裡也有台「敞篷货车」,依稀记得是裕隆的「雷鸟」,在阿公阿骂还亲自下田时,是拿来载农具和稻穀稻米用的,但因后来家裡不再下田,加上车子年岁已高,几年前就光荣退役了,然而,几次搭乘的经验,虽然过了快十年,却彷彿如昨天才刚坐过一般。那副驾驶区硬皮的坐垫,因为有些破损,运气不好时会被裡面偷偷露出来的刺,戳进裤子和屁股里,而车内的设备,虽然年代久远,但仍旧硬朗而实用;后座区则是块凹凸设计但质地平滑的大钢板,经过不平的路面或车子加速时,如果没握好四周的隔板,人可能会像檯球一样到处滚动滑行,但这些少数情况的不适,仍不减搭这台货车的快感。
小时候,在荔枝成熟时,我们能再坐上货车后头,体验「敞篷车」的享受。这回,週遭的景色不再是商家或车潮,而是许多辽阔的稻田,点缀著几间农舍、民宅(和工厂),不变的是,那幾乎吹拂到全身的风。抵达荔枝园后,由于自己当时又瘦又矮又胆小,只能看著阿公老爸叔叔在荔枝树上熟练的爬上爬下,摘取著最甜美丰盛的果实,而我大多徘徊於树林下,喂着蚊子、垫著脚尖采长在底部的少许荔枝,以及协助后续的「地上」作业(如:拔荔枝叶或淘汰受损的果子)。 回家时,我们就和著一篮一篮的荔枝同坐在货车后的钢板上,时不时地拔个几粒,品嚐著「新鲜现采」的滋味。吹著风。然后把荔枝壳、荔枝籽随手拋到別人的田里,当肥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