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中年屌丝的工作日常



1

今天是周五,一周的最后一天,我先于闹钟睁开眼睛,不羁的阳光从窗帘底下窜进来,告诉我窗外风和日丽,我滑开手机,朋友圈里已经热闹起来,走马观花的看了一会,闹钟响了,我一骨碌翻起身,洗脸刷牙刮胡子穿衣服,这一套标准流程耗费了二十分钟。我拎上包,奔向地铁站,我得坐上七点半的地铁,否则下几趟我有可能就挤不上去。地铁站就在我家楼下,只要五分钟的脚程,就为这点便利,房东能多收1500块钱。地铁站里人头攒动,每天早上都上演春运的景象,七点半的车呼啸而来,我从包里掏出kindle,被裹挟在人群中,上了车。

挤地铁这件事情,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诀窍就是瞅准时机,不到你的时候,你往前着急也没用,到你了,你不想上都不行,这道理就跟人生一样,很多人每天挤地铁,但从来不思考,所以只有永远挤地铁。上车之后,我被卡在另一侧的座位和门中间的狭小空间里,局促又稳定,像一个螺丝被卡在了位置上,我面对里边的那扇门,靠在座位的侧板上,一只手滑开kindle,开始看书。在地铁上看书,是一种避免拥挤的绝好方法,最好看些引人入胜的小说,让思绪完全沉浸在小说的世界里,看完一大章节,抬起头,地铁离终点已经不远,身边的人也都散了大半,刚才的一个小时里,发生了什么、经历了什么,人们是怎么随波逐流排山倒海,这都跟我没什么关系。

今天的情况有点特殊,车刚开出两站,身后就挤过来一个人,从身高和力度判断,这应该是一个姑娘,车开了之后,姑娘将一只胳膊放在胸前,手握成一只拳头,她的胳膊和手都抵在我的后背上,这个信号十分明显,她想用手,将我的后背和她的前胸划清界限,在这个年代还懂得男女授受不清的姑娘,应该是个好姑娘,但即便如此,由于胸围很大,她的胸还是时不时的蹭我一下,这一下就弄的我没法再专心看书,我努力把身子往前靠,不让她蹭,我的信号也很明显,虽然我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也不至于在地铁上占姑娘便宜。我侧过头,看到姑娘的一只手搭在把杆上,这只手苍白纤细,手指涂了暗红色的指甲油,手腕处的骨节很明显,看得出姑娘应该属于清瘦的类型,DW手表和一串凤眼菩提压在黑色T恤的袖口上,这个搭配多少能看出点姑娘品位不俗。我真想转过头去看看她长什么样子,但我的头没法转180度,看了也没有用,姑娘大概不会给我什么好脸色,她绝不会找一个跟她一样大清早挤地铁的屌丝,我也没有机会跟她解释我家里停着一辆奥迪a4,因为今天晚上要应酬喝酒,所以没开。

就这么熬了半个小时,姑娘和我在同一站下车了,很快她消失在人群里,我也没什么兴趣去跟随,这个世上每天都有很多人经过,有的向左,有的向右,终不会遇见。

2

到办公室,周一定好的早餐已经在前台的桌子上了,我拿起早餐,走到位置上,打开电脑,边吃边看新闻,从国家大事到婆媳矛盾,短短十几分钟里,我可以观览到这个世界的方方面面,在当今这个年代,谁要是担心干了什么事情能让人戳一辈子脊梁骨,真是太自作多情了,稀奇古怪的事儿每天都有,花样繁多层出不穷,我觉得眼下最不缺活的应该就是记者这个行当,随便到大街上溜一圈就能发现很多素材,加工一下,都有上头条的潜质。

正看着新闻,微信闪出一条消息,发消息的人是小婧子,她问我几点可以开电话会议,我告诉她九点半准时开始,让她等着就行。说完,我让秘书准备好会议室,通知了技术部门和销售部门的老大,九点半准时拨通了小婧子的号码。今天要讨论的是对一款新材料的采购问题,小婧子是这家材料的代理商,我负责我们公司的采购,所以她就找上了我,当然她能找上我还有个原因:我们是发小,穿开裆裤的时候就认识了,更确切的说,我们还在娘胎里的时候,就隔着老妈的肚皮跟对方打过招呼了,当然这是个题外话。

小婧子代理的是一款新材料,根据公司规定,新材料采购要经过技术部门和销售部门的同意。在很多人眼里,采购买东西只看回扣,其实也不尽然,比如我,我的首要原则永远是产品质量过关,弄成的供应商给不给我回扣,那是他们的事儿,我不会提要求,更不会为了回扣以次充好,这么做也不能说明我就是个完全对钱不感兴趣的人,只不过这点小钱不值得冒险,在事情做好的基础上,成人达己,这才是我的准则。所以我帮小婧子,是因为她的东西确实不错,于她于我们公司都有好处。

会开了近两个小时,一切进展顺利,如果不出意外,下周应该就能签合同。开完会,我回到办公桌前,小婧子发来消息说弄成了犒劳我,然后发来一个“亲亲”的表情,我没理她。她经常发个“亲亲”的表情,起初,我也没当一回事,但发的多了,我就不能不产生一些想法。确切的说,小婧子是我的初吻对象,那件事儿是这样的。

初中的时候,我们院里的孩子经常一大帮人聚在一起玩。有一次,人都回了,就剩下我和小婧子,我俩住一个楼,就一起往回家走,那天不知道怎么了,回家的路显得特别漫长,气氛有点暧昧不清,漆黑的夜色里好像加了迷魂药一样,把我和小婧子弄的迷迷糊糊的,我们一句话都没有,越不说话就越迷糊,我们没回家,而是走到了家前面的一个球场里,球场传达室的老大爷正在打瞌睡,我和小婧子四目相对,她圆圆的眼睛看着我,我也看着她,看着看着我的嘴就贴了上去,她也闭起眼睛,迎接着我的嘴,然后我拉起她的手打算更进一步,突然一道手电筒的光扫射过来,伴随着传达室大爷的声音:干什么的?这一喊不要紧,旁边楼道里的感应灯全都亮了,我和小婧子差点吓死,我拽着她就往外跑,跑到球场外面,找了个没人的墙后面躲了起来,看到大爷没再追出来,我们俩才蹑手蹑脚的回了家。可没想到,刚才这一幕被我妈看见了,想想也是,那么大个空旷的球场,我们在暗处,楼上的人在明处,再加上大爷那么一喊,谁看不见,当年真是年少无知,初吻弄了个现场直播。我妈没有明说,但也很严重的提醒了我不能早恋,我当时很怕我妈,所以就再也不敢跟小婧子一起玩了,我怕我忍不住又要把嘴凑上去,小婧子似乎也不在意,很快就有了别的男朋友。

我和小婧子初吻的事儿就是这样的,之后过了很多年,我们同学聚会说起这件事儿,小婧子笑的前仰后合,说总有一天得把这半途而废的初吻给补上。所以,她每次发个“亲亲”的表情,我都觉得她是要来跟我补上这个初吻,但到底她是什么意思,我也弄不清楚,弄不清楚的事情就不要多想,所以我只好不理她。

3

合上电脑,已经快十二点了,我到楼下食堂吃了午饭,准备在办公室里打个盹。刚闭上眼睛,办公室里有人就开始吵吵起来,我们是个施工总包单位,来我们这儿的人素质有限,说话大声也是家常便饭,可通常都集中在年前要工程款的那个阶段,现在是年后,应该是一年中最清静的时候,也不知道今天这是怎么了。

大声说话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看样子也是来讨钱的,听他说了半天,大体意思就是年前活已经干完了,包工头答应年后发钱,但现在还没给,别人的钱都发了,就他没拿到钱,他也是没办法,只能找总包主持公道。小伙子说完,项目部的同事拨通了包工头的电话,简单说了两句之后,就把电话递给了小伙子,小伙子起初还算心平气和,大概说了五分钟,小伙子突然一下用出浑身的力气对着电话那头大喊,你他妈的到底是不是人,(此处省略脏话十万字)老子就在这里等你,拿不到钱,咱们同归于尽。小伙子挂了电话,又自己拨通了110,说:我现在在某某单位,他们拖我工钱不给,你们最好能派人来管管,以免我不小心伤了人,说完愤愤地挂了电话。小伙子有浓重的四川口音,恰好前几天四川人在武昌因为一碗面杀人砍头的事儿闹得沸沸扬扬,我心想,这四川人还真是尿性,一万块钱就要豁命,十万块钱估计得炸了这座楼,不过要钱就得这样,气势要做足,不能装可怜,装可怜没人理你,横起来别人就不得不管,我在心里为小伙子叫好。

办公室静止了5秒钟之后一下子炸锅了,虽然我们办公室经常吵吵闹闹跟自由市场一样,但总体而言还是一个好好说话的氛围,听上去要豁命的这还是第一次,很多部门的老同志们都围上来充当老娘舅,询问小伙子什么情况,七嘴八舌的正乱着,警察同志踱着步子进来了,一共来了三个人,走在最前面的警察有些年纪,看样子擅长做思想工作,跟着的两个人高马大,看样子准备擒拿肇事者。你看咱们天朝的公安机关就是思虑周全,在短短的四十分钟出警时间里,文的武的全想到了,只要小伙子不在四十分钟内作案,他们就有把握把小伙子一举拿下。带头的警察首先询问事由,小伙子再一遍叙述了包工头欠钱的故事,警察让项目部的同事拨通了包工头的电话,然后通知包工头,现在马上到这里来处理欠款事件,要不就要对他采取措施,对方说正在赶来的路上,还有一个小时就到。

挂了电话,警察带着小伙子和项目部的同事,到会议室去做笔录了,同事们都恋恋不舍的站在原地,虽然谁也不希望有人受伤,但大家都期待着一个更精彩的结果,可这件事情竟这样不了了之的结束了,这让大家有些失望。

我看着警察带小伙子进了会议室,觉得十分安心,当然这绝不是因为警察能制服小伙子,我早看出小伙子不会有过激行为,有过激行为的人大脑处于一片空白,根本想不起有报警这个茬儿,再说,真要有过激行为,等警察的四十分钟里,恐怕早已经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了。我安心的是会议室被占,下午就不用开例会了。每周五下午,党支部都要组织各个部门的骨干开例会,学习上级单位和市政府的各种文件,不胜其烦。这下好了,更要紧的事情占据了会议室,这一下午我可以心安理得的打酱油了。

4

不用开会,我心情很好。泡了杯茶,打算回来看看书,上上网,晚上就等着去喝酒了。正想着,一股奇香扑鼻而来,不用说,这是办公室主任驾到了。

主任是个五十岁左右的上海女人,属于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类型,成天打扮的花枝招展,说起话来,全办公室都能听到,有点“丹唇未启笑先闻”的意思,尤其是她的香水,隔老远就能闻得到,真是春风十里,熏不死你。主任在这个公司呆了三十年,上上下下关系拎得很清,官虽然不大,但各部门的头头都让她三分。

主任走到我面前,往桌子上放了一个信封,“小张,上次报的两千块钱给你拿过来了。”我笑着说了声谢谢。主任看样子心情很好,盯着我的衣服说,你这件衣服样子不错啊,我看看啥材料的,说着就把手放在我的胸前揪起一小块衣服开始研究布料,研究完,问我在哪里买的,我说在日本,然后主任说日本的东西就是好啊,来,你们过来看看这个料子手感好的不得了。说着,旁边的阿姨同事们上来把我团团围住,有的摸后背,有的摸肩膀,有的摸前胸,仿佛我是一件相貌奇特的雕塑。遇到这种情况,我还能说什么呢,人类文明发展到今天,男女平等的好处我是一点都享受不到,要是一个姑娘这么在办公室里被大叔们摸来摸去,姑娘早可以喊抓流氓了,而我只能任人摸来摸去,还要保持微笑,敢怒不敢言。

摸完了衣服料子,主任又问我,小张,你女朋友找到了吗,我说:没有啊。于是,阿姨们又开启了找对象的话题,说人总要结婚,我也老大不小了,不能拖着,虽然没有房子,但也要抓紧,不要房子的好姑娘也是有的,千万别条件太高。阿姨们说话的字里行间,充满了对我的同情,尤其是说到条件不能太高的时候,语气里分明是把我当成了一个屌丝。对此,我是颇有些愤愤不平的,我虽然没房子,但无论是收入还是颜值,我都不能被归到屌丝的行列,更何况我没有房子也是有来由的。

我毕业的那年,决定到国外工作,办户口的老师几次提醒我,要我准备好材料,落完户口再走,可当时的我年少轻狂志在四方,根本不把户口这种事儿放在心上,所以也懒得准备材料。在美帝混了四年,真是好山好水好寂寞,鸿鹄之志还是得回到我天朝来施展,于是就回来准备报效祖国,可是祖国规定非沪籍单身不能买房子,所以我只好一边游山玩水千金散尽,一边坐看房价扶摇直上。其实,我对房子这事儿真不在意,我身上大概有游牧民族的血统,总想着说走就走浪迹天涯,一旦安家落户,把自己捆在一个房子上,这辈子我就气数已尽了。但阿姨们哪管这些,在她们眼里,有没有房子是判定屌丝的重要依据,没有房子,在婚恋市场上就没有议价能力,谁也不肯把姑娘嫁给一个没房子的人。对此,我也不想辩解,随他们去同情,据心理学说,很多人都会在同情别人的时候得到一种自我满足,那我就让她们满足,这也算是一种成人达己吧。

说了好一阵子,终于快五点了,阿姨们准备回家,我也如释重负,待到五点一到,我立刻跑出办公室赶去丽晶会所。

5

丽晶会所消费不菲,集餐饮娱乐于一体,表面看上去波澜不惊,实际上到处都暗藏玄机。今天请客的是个私人老板,经营着一家玻璃材料厂,是我的长期合作伙伴,打交道的时间长了,我们也成了朋友。今天他生日,算是私宴,进了席,人们寒暄几句,场面渐渐热闹起来,我身边坐了个姑娘,不知道是有人刻意所为还是缘分,一般熟悉我的人都知道姑娘很难搞定我,有点不近女色。当然这绝不是真的,只是因为他们安排的女色,都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我喜欢的是我初恋的那种类型,肤色白皙,扎着冲天的马尾辫,一脸不羁的表情,谁也不放在眼里。我们俩恋爱的时候,已经快高三了,我记得学校附近有一条大河,我们经常在河边上无所事事的相互依偎着,一直坐到太阳下山满天星斗,她相信星座,知道很多关于星星月亮的传说,可我一点也听不进去。有一次,我伏在她的身后,双手环抱着她的腰,把头埋进她的脖颈,她的身上散发出幽幽的花香,我一点一点的亲吻她,她转过头来瞪大眼睛看着我,我们长长的接了一个吻,然后她转过身去继续讲那些星星月亮的传说,似乎那些故事都和我们有关,这个时候我和我的小兄弟像是一头困顿的小兽,急切的想要寻找出口,恰在此时,她转过身来,冲我说:把你那钥匙链拿开,硌死我了。

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耳朵,惊讶的问她:“宝贝儿,你说什么?”

“我说你那钥匙链太硌了,你把它拿开。”

我的小兄弟听说有人把它当成了钥匙链,垂头丧气的软了下去,而我哭笑不得,一把把她揽入怀里,大笑着说:“你可真是我的宝贝儿啊。”

她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傻乎乎的说:“有病。”说完就靠在我的怀里,像鸡叨米一样一边亲我,一边继续那些星星月亮的传说。

我终于明白,在当时的年月里,接吻就是她对男女关系认知的极限,那个时候我们17岁。在那之后,我的小兄弟再也没有动过邪念,安安静静的陪着我们坐在河边上,听她讲那些星星月亮的传说,就这样我们度过了高中的时光。

很多女销售请我吃饭,想把我拿下,她们经常抿一口杯中的红酒,然后含情脉脉的问我:张总,你觉得什么是爱情?这时,我就会醉眼迷离的跟她们说:爱情,就是在一个月光如水的晚上,我们静静的坐在河边,单纯如你,禽兽如我。每次,女销售们都露出错愕的表情,不知我言之为何,其实如果她们只要能有一点点明白我的意思,我也会乐意跟她们谈点生意,可是至今,我跟女销售们一单生意都没谈过。

高考之后,我去了上海,我的初恋去了北京,时空的利器把我们分开。刚分手的时候,确实难过了一阵子,但很快也就过去了,年轻的时候总觉得未来有无限可能。之后,我有过几个正式和非正式的的女朋友,但当年那种悸动、思念、克制交织在一起的感受,再也找不到了,三十岁之后,我对撩妹渐渐失去了兴趣,我时常想起我的初恋,那是我一生唯一的一次爱情。

去年,她从北京到上海出差,打了电话给我,我立刻出门去见她,十多年未见,她虽然已嫁为人妇,但似乎还是以前那个样子,马尾冲天,一脸桀骜,我们喝茶喝到2点多直到茶馆打烊,然后走在街道上,空气沉闷的令人窒息,走到她的酒店下面,我们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我忍不住抱住她,我的小兄弟又遇到了当年叫它钥匙链的姑娘,想到这里我内心充满无限的悲哀,我如果当晚跟她上去,我们就混同于这世上所有的狗男女,我本人并不介意当狗男女,可她在我心中是个纯洁的化身,我们曾共同度过了人生中最纯洁的岁月,并给予对方最纯洁的爱情,这东西说来玄妙,但真的就和信仰一样,在你对世界失望的时候,给你一些力量,如果我跟她上去,这纯洁,这美好,这信仰就都破灭了。我看着她,她泪流满面,她明白我在想什么,我捧起她的脸,认真的跟她说:只要你过得好,就别找我,你好我就安心,懂吗?她拼命地点点头,我抹去她脸上的泪水,转身离去,再也不敢再回头。

我想起一句话:喜欢是放肆,而爱就会克制。岁月如电,时光如流水般冲刷着我们的生命,悄无声息当中,一切都已偷偷的改变,想在初恋情人的身上找回当年的感觉,这行为本质上属于刻舟求剑。

今天坐在我边上的姑娘有点特别,皮肤白皙,马尾冲天,自顾自的看手机喝啤酒,似乎根本不知道我的存在。我拿起酒杯跟她碰了一下,她眨眨眼睛说:“我是给顾老板来送酒的,送过来他说留我一起吃饭,我就留着吃了。”说完,又自顾自的看起手机。姑娘看上去二十出头,眼睛里全是不谙世事的单纯,那一晚上,我一边喝酒,一边看着这姑娘,从酒桌到包房。包房里,灯光昏暗人声嘈杂,这姑娘旁若无人的唱着不知名称的歌曲,我一杯一杯的喝酒,听她唱歌,似乎每首歌都是唱给我的,喝完最后一杯马爹利,我站起身走过去搂着她的腰跟她一起唱起来,她刚开始有点惊讶,但很快就把手环在了我的腰上。唱完一曲,我贴着她的耳朵说,走,哥带你撸串去。说完不由分说地拉着她的手出了包房。

在出租车上,我握着她的手,她很安静,一句话都不说,我常常判断不清这些姑娘是真的单纯,还是装样子骗我们这些老男人,但我更愿意相信她是真的单纯。我看着她的眼睛问:你喜欢我吗?她点点头。我说:喜欢我什么?她又摇摇头。我开始吻她,她没有拒绝,我把手伸进她的内衣,她用一只手无力的阻挡着,很快就沦陷在我的怀里。一时间,她在我眼里又像是我求之不得的初恋,又像来跟我弥补那半个初吻的小婧子,迷迷糊糊,我不知道她是谁我是谁,不知道当下此刻今夕是何年,我的眼前光怪陆离,混沌一片。

车开了很久,到了撸串的地方,我们走下车,清风一吹,我顿时酒醒了大半,刚才的那段小时光跟做梦一样,姑娘傍住我的胳膊,很甜蜜的走在我身边,似乎已经跟定了我,我看看她,心想这世上,有些人虽然可能干着出卖色相的工作,心里却是个正经孩子。我们进了一家串店,点了一大堆吃的,我仔细看看姑娘的脸,她确实很年轻,可她既不是我的初恋,也不是小婧子,她只是个跟我没有关系的丫头,刚才的擦枪走火已经过去了,我酒醒了,再一次心静如水,我的荷尔蒙永远战胜不了理智,这正是我讨厌自己的地方。姑娘显然不知道我这一系列复杂的心理活动,高兴的撸完了一大桌子串,我问她:吃饱了吗?她点点头。我拿张纸巾擦了擦她的嘴,然后买了单。

走出串店,她眨着眼睛问我:去哪?我说:回家。她有点疑惑的问:回家?我说:对,回家,你回你家,我回我家。说完,我掏出今天主任给我的2000块钱塞进姑娘的衣领里,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姑娘在后面大喊,你回来,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你回来!

我没有回头,高举起右手,向着身后的姑娘摆动了几下,然后跳上一辆出租车,车子在高架上飞速行驶,窗外的霓虹迷离成一条彩带,这一天终于结束了,车里放着一首歌:谁能够将,天上月亮,电源关掉,它把你我心事照的太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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