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小学五年级时,原来的春季升学改成了秋季升学。这样五年级就上了三个学期,从77年年初上到了78年夏天。
教我们五年级数学的赵老师,是个快三十岁的小伙子,长得熊背虎腰,脸色黑亮。那两年,学校搞“五七”学校,增设了初中班,缺少教师,赵老师被招了进来做民办教师。
赵老师的数学课思路清晰,逻辑性强,碰到难点他总有办法帮助我们理解。一段时间后,班里同学对数学课的兴趣普遍提升。五年级课本内容上完后,赵老师就教初一的内容。使得我们刚上初中那会儿,感觉数学如小菜一碟,学起来太容易了。什么质数、解方程,在别的同学有困难的知识点,对于我们不在话下。让我们在老师与同学面前很风光了一段日子。
赵老师那时已快三十岁了,在乡下,如他这个年龄,孩子都很大了。但赵老师还是单身就是不谈恋爱,连得村里的大妈大婶们都在议论,个别人甚至猜测赵老师是不是有什么毛病。赵老师可不管这些风言风语,课余时候,忙着啃那些厚厚的书。那时候,恢复高考的消息刚刚从广播里传来。
原来,赵老师是市重点高中嘉一中的老三届高中生,高考取消后做了个回乡知青。可以想象,象赵老师他们这一批人,当时没了机会参加高考,心中是多么遗憾。
上课时,赵老师会跟我们讲他上中学时的一些事情。他这样跟我们描述集体生活:吃饭时,一组人围着桌子,桌子中央是个大脸盘,里面盛着菜。桌长负责分菜,先每人一块肉或每人一块带鱼分好,然后再分蔬菜。又跟我们讲集体宿舍里,睡的床是上下铺的,上铺的人如何爬上去。看我们听得津津有味,他就眉毛一挑,手一挥,干脆利落地加一句:好好读书,争取考嘉一中去!
我们那时还小,高考似乎离我们很远。赵老师以他特有的方式,鼓励我们好好学习,打好基础。
有一天,赵老师正在给我们上课。学校里来了一位女青年,身材高挑,面容娇好,衣着时尚,烫了发,挎了个小包。在我们眼里,是如天仙一样美的女子。女青年来到我们上课的教室外,向窗内张望,引得同学们交头接耳。赵老师涨红了脸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连我们这些小孩子都看得出来,这个女青年爱慕赵老师,但赵老师似乎一直在回避。女青年陆陆续续来了几次后,看打动不了赵老师,后来就不再来了。
等我们升入初中时,赵老师考取了师范大学。
原来,赵老师回乡下后,心中从未放下过大学梦。他一直不肯谈对象是不想束缚在农村。
若干年后,等我也成为教师时,在上班路上遇到赵老师,自行车上带着一孩子,他已成为一名正式的小学数学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