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记忆里,老妈一直是个风风火火,飒爽泼辣的女子,虽有上海人的血统,但骨子里已浸润了大西北的豪情。四十岁了还会在沙漠里翻筋斗,一口气能喝下一杯一两半的白酒,据老爸说,老妈的酒量在一斤以上,具体是多少他也不知道,因为他就没见老妈醉过。
可是突然间,老妈就病了,半身不遂。一零年夫妻二人从陇来津,半道上去内蒙的三伯家串串门。在呼市的一个清晨,忽然口歪眼斜,中风了,紧急送入医院,略有好转后急至津城。怕我担心,老爸和内蒙亲人都没告诉我老妈犯病的事,导致我在火车站看到行动不便的老妈时还着实吓了一跳。然后又赶紧联系医院继续诊治,好在发现及时,药物对症,三个星期后老妈痊愈。
两年过后的春节,大年三十老妈包了一下午饺子,初一一早忽然动不了了,送到医院一查,脑梗复发,且伴有二型糖尿病,老爸又没告诉我,自己弄着老妈输了一个月液,出院了才告诉我。这次老天没有再眷顾老妈,留下了半身不遂的后遗症。然后就开始了漫长的理疗,针灸,按摩,轮番上阵,但老妈的右半边身体始终没有恢复知觉,只能拄着拐棍拖行,时年五十三岁。
再后来,老妈陆陆续续又小犯了两次,中间只隔了两个月,第一次是脸发木,第二次是忽然迈不了步了,输半个月液就又好了。但这时已经护理的很注意了,油腻的东西基本不吃,每天走路两小时以上,问大夫为什么频繁复发,说是血管基础已经很差了,而且前脚出院,后脚进院的也有。一直对大夫的这个回答记忆犹新。
自打老妈半身不遂以后,口齿也有些不清了,所以更是懒得说话。有时候跟她说话,她还有点爱搭不理。从网上看到一个的念报纸练口舌的法子,她觉得无聊也没坚持。老爸吓唬她,你再不好好说话,老天爷就不让你说话了。一语成谶,一四年八月,老妈再次住院,三个星期后出院,失语。
又是两年多过去,老妈一直维持现状,在老爸的精心照顾下,面色红润,气色颇佳,不说不动时看不出是个病人。有时家中来客,她静坐于沙发之上,神态安祥,颇有大家闺秀之即视感。每每这时,我就会想起那个元气满满的老妈,那个在家呆不住就想出去玩的老妈,那个一言不合就带着全部存款离家出走,回来带回两皮箱亲戚馈赠的老妈,那个做饭神速但厨房总是动静很大的老妈。有时候会觉得这其实只是个梦,梦醒了老妈就会抛开拐棍健步如飞,就会像以前一样碎碎念的跟我说这说那。
2016即将过去,祝老妈在新的一年里继续保持现状,陪我和老爸一直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