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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馆梅残,溪桥柳细。草薰风暖摇征辔。离愁渐远渐无穷,迢迢不断如春水。
寸寸柔肠,盈盈粉泪。楼高莫近危阑倚。平芜尽处是春山,行人更在春山外。
——《踏莎行》 欧阳修
楚河凭栏远望,唯见大路上尘土飞扬,却不知伊人身在何方。想那欧阳公文章洒脱不羁,可是填词却如此情意绵绵,婉约柔美。
欧阳修这首《踏莎行》楚河自小背熟,只是小时不解其意。如今凭栏远望,心有所思,词句脱口而出,方觉此令正合了自己的心境。自从晚晴离去,离愁一天天渐长,无穷无尽,那人想是早在春山之外。
晴儿,你到底去了哪里?你也会想我吗?你会不会恨我?
事情已经过了大半年,早已没人看管楚河。楚河也冷静下来,知道冒然去找,茫茫人海,谈何容易,此事还需思虑周祥。
楚河知道,如果父亲不同意,他和晚晴的事终究难成,但所爱之人怎能不找?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楚河决定去找师父,师父显然对这段往事非常清楚,说不定会有什么办法。楚河自然也知道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希望渺茫,但是希望再渺茫,也要一试。而且去找师父,父亲也不会有什么异议。
飞仙剑派人虽不多,但在蓬莱也算一个大派,在江湖上名声也不小。飞仙剑派虽称剑派,却是以轻功见长,剑术算不上顶尖,门中弟子以女子居多。飞仙剑派辈分最高的只剩高翔一人,他是清风剑客沈月初的师叔,已经六十多岁,早已不问门中事务。沈月初是她这一辈最末的弟子,还有三个师姐,一个师兄。其中,大师姐王佳佳是现任掌门,轻功武功在门中都算得顶尖。
沈家和楚家是世交,楚河小时候不愿跟父亲习武,便被父亲送到飞仙剑派,拜到沈月初门下。没想到楚河倒是很喜欢这个女师父,对飞仙剑派独步江湖的轻功很感兴趣,竟然开始乖乖地学起武功来。
楚河最喜爱的还是高来高去的轻功,飞檐走壁,爬墙上树很是方便,自此开始苦练轻功。虽说苦练,但对于喜欢的事情也就说不上苦,因为完全沉浸在其中,他觉得很好玩,可以说是在享受这个过程。
到十五岁的时候,楚河虽然其他武功稀松平常,可是轻功已经是门派里数一数二的高手。因此楚河私自外出的时候,楚雄也并不如何担心,就算遇到强敌,逃跑还是绰绰有余。
楚河一见到沈月初,便拜倒在地,叫了声“师父”,忍不住失声痛哭。自从上次分别,师徒二人已经差不多一年没见面了。
沈月初扶起楚河,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禁眼圈也有些泛红。
楚河道:“师父,怎么办?我还能见到她吗?她还会见我吗?”
沈月初道:“我知道劝你没什么用,也不该劝。多少王侯将相、英雄豪杰还不是为情所困?有的把江山也换了美人。说到一个‘情’字,师父又有什么资格劝你呢,师父的事情你也知道。只是江湖之大,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你不如先在这里安心静修,参悟武学,打发打发日子吧。也许过阵子会有她的消息。”
楚河知道师父苦恋萧尘的往事,后来因此出家,也是痴情之人。想想师父的话也有道理,就这么出去找人,不仅希望渺茫,也不好和父亲交代,不如在师父这里呆一段时间。
楚河与晚晴结伴闯荡江湖时,经常切磋武功,对武学的理解早已今非昔比,如今所差的只是内功和火候。
楚河道:“我练一下轻功,还请师父指点。”
沈月初道:“一年没见,一定是大有进境了。”
楚河也不答话,飞身而起,练了一套飞仙派的独门轻功“飞花无影”。楚河就像一只灵巧的燕子,忽而墙头,忽而屋顶,忽而落地,忽而树梢,轻盈无比,身法迅捷。
有在院中练剑的弟子,不禁连连称赞,有的叫道“楚师弟,好轻功”,有的喊“楚师兄,好俊的轻功,有时间要向师兄讨教讨教。”
片刻以后,楚河回到沈月初面前,到:“请师父指教。”
沈月初满脸诧异,不住点头。虽然她知道楚河学轻功天赋异禀,但也没料到竟能精进至斯,真是又惊又喜。
“河儿,为师当真没想到你的轻功已经达到如此境界,就算为师也颇有不及,当今之世,恐怕只有掌门师姐才能有如此造诣。”
楚河道:“师父过奖了,弟子怎敢与师父和掌门师伯相提并论。”
沈月初微微笑道:“我能有你这样一个弟子,青出于蓝,实在是大慰平生。轻功我已经没什么能教你的了,剑法、内功心法你也都学全了,自行练习吧,有什么不解之处再来找我研讨。”
楚河自此整日练剑,也会和其他师兄弟切磋,有师弟师妹向他请教轻功,他也详加指点。楚河的剑法越来越纯熟,直到出剑之时不加思索,随意而出。
楚河经常一边练剑,一边想起以前和晚晴讨论武功。其实晚晴武学修为比楚河高出很多,楚河多半是在请教。当时有许多疑点,一时难以明白,如今专心练剑,想不到有时竟豁然开朗,领悟了许多不解之处。
终于还是有个地方难住了楚河,百思不得其解,于是去向沈月初请教。
楚河道:“师父,弟子有一事不明,请师父指教。剑法的后招都是依前招而定,事先预判对手的应招,可是倘若对手不按套路,不使预料招数,后招岂不是无用?”
沈月初道:“你能意识到这点,足见大有进境。不错,剑法大都是以进攻招数创立,后招是用来应对前招被对手化解的情况,如此步步紧逼,就可克敌制胜。可是如果遇到高手,未必便如你所愿,所以大多数剑法都有数十招乃至数百招,就是留给你余地,让你选择更合适的剑招对敌。”
楚河若有所悟:难怪要把所有剑招烂熟于胸,只有这样才能随手出招。如此楚河继续练剑,心中渐渐生出一个念头。某天,突然灵光一闪,楚河大叫一声“原来如此,我知道了”。
楚河立刻去找沈月初,道:“师父,我再练一遍剑法,请师父指教。”说罢练了一遍飞仙剑法。沈月初看罢连连点头:“河儿,今日你窥到剑道的门径,已经可以独步江湖了。”
不知不觉,楚河在飞仙剑派已经呆了一年多,平日只是钻研武功,但晚晴的身影始终挥之不去,这份思念反而愈加强烈了。一日,一名弟子跑来对楚河道:“楚师兄,沈师叔让你去一下。”楚河应了一声,便去见沈月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