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北方以北的某个城市,气温永远都在零度以下,冰雪稳稳地占据着必将收获又终会失去的地盘。
那个冬天的某个晚上,他坐在桌前写程序,她趴在床上看小说。电磁炉开着,锅里蒸着两碗梨,放了冰糖,几粒枸杞红的鲜艳。水开了,蒸汽咕咚咕咚地顶着锅盖,伺机就蹿出来。外面满是雪,很静。屋里的玻璃窗上凝结着一层小水珠,越来越大,大到再也不能附着在玻璃上,就滑下来,窗台是湿的。
那个冬天的某个晚上,他俩走在外面,路面堆积着厚厚的雪。
“这下面都是三叶草,到春天就能看见了。”他热情地说着。
很久以后,她还是常常回想起那片雪地覆盖着的三叶草,揣测着那个冬天过去以后,他在阳光明媚的天气里路过一片绿绿的三叶草的时候,会是什么心情。
明媚的,就像今天。
今天的北京就是明媚的,天空湛蓝,白云滚滚。她从公交车上下来的时候刚好遇到一阵风吹过。空气是湿润的,那些尚未干透深浅不一的地砖说明了这一点。空气是干净的,连泥土的味道都没有。她像往常一样走在那条路上,走着看着,风又吹过她的脸,那湿润的、干净的风。
就在这时候,在这个明媚温顺的早晨,在这条安静熟悉的路上,在风的簇拥下,她突然觉得自己被宽恕了。
如果可以看到美景,就应该是被宽恕了。她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