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
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捧起这首诗时,脑海里便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这一幕:
一一在水之涘, 一片云水雾气。天一色,水一色,天水之际汨汨茫茫,浩淼,缥缈,而空白。
夕晖下,霓霞的线条隐约的勾勒出两条人影:他们相视无言,但分明是想说点什么,却又沉默不语,逐又与一只刚栖身在苇荡边的白鹭,伫立成一帧静默的风景。而在远些的背景里,似乎还有一帆木舟,正追赶着西沉的余晖,渐渐远去,远去......
画面里,芦花纷飞如雪。
每阅此景,我都有一种幻觉,仿佛自己也走进了这一片遥远的惆怅之中。
就是这么一帧静默的风景,引领着我的目光,洞开了千年的时空 ,走入一片淒迷的惆怅之涘。寻找到了你,说是寻找到你,还不如说是寻找到了我自己,寻找到那遥隔千古的惆怅和那幻觉中的唯美图画——在水一方。
烟霞雾绕的黄昏,谁伫立在水湄亭榭,以一支古拙的斑笛,吹起芦花纷飞;谁又宛在水中央,掬一捧月光在手,像洒落粼粼片片的诗句;湖面上有薄雾冉冉升起,晚霞染红了碧蓝的裙纱,一只蝴蝶落到你斜插在螺云青髻的玉簪儿上,那是谁的前生蝶变?凝脂含香的玉指,轻捻一根琴弦,不唱不弹,却凝神聆听那风中芦花吟哦的絮语,一任夺目的盈盈碧波洇渡着那怆然而去的背影。
渐渐远去的笛声,恣意悠悠地穿透了杳渺的夜色,在湖面上溅起波光潋滟的涟漪。
如果,一片水蛩潦雾,可以织一个美丽的梦。那么,一江芦花惆怅,可否再为我织一个神话传说;而在这个神话传说里,可否再织你一次回眸?如此,我情愿在秋水之湄为你守望成一簇荻花 ,在痴痴的等待里将思念根植成一苇篱。
苇子作笛,云水为曲,有多少泪湿满襟的思念,能用最清纯的心音吹进你的梦中?在水一方,水韵渺渺,清音袅袅,那些芦花飘零的絮语,如潮水一般地漫过我的心岸,你媽然一笑的妩媚,在潮起潮落中隐隐而现,有风吹过 ,似你手绢拂面,亦是这样的近,却是那样的远。
我于今晨,才记起前世的梦。如今,我蹒跚而来,尽管你已将自己泛黄成一卷诗经,但我依然能从黄卷青灯里寻见一泓澈眸,温情而泽,浅波荡漾。为此,我已将思念的心掰开成船,以长笛作桨,沿着你澈眸荡漾的碧波,划入那离別依依的在水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