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总会拘禁一段记忆,而那记忆之中的片段、点滴,也就这般悄然隐匿于黑暗,遗忘、颓败,就如同在那衣橱底层,布满尘灰,散着淡淡的樟脑的香的黑色围巾。
南国的冬,总是温软的,没有那漫天洋洋洒洒的飞雪,也没有那几瓣雪花所点缀着的静夜,有着的,只是那凛冽刺骨的寒风,还有那早起窗棂凝结着的微霜。而就在那一年,是我第一次看到雪。
东,算是我的儿时玩伴,在那一段缓缓流淌着的静谧时光中,也许正是他那灿烂的笑意,绚烂了我的整个童年。
他,比我大了那么几岁,幼时的孩子也大多需要一个依靠的对象,而在这南国冬日里,围着一条长长的黑色围巾的东,就这样的温暖着我,填补着那个小小心灵之中,所留下的那一个必要的空缺。
难能的落雪,我,轻轻昂起小小的头颅,望着漫天的雪花纷飞,细小的雪花,就这样从空中逐渐滑落,在那北风之中婉转轻舞,划起一道道优美的弧线,缓缓的飘落到他那一条黑色的围巾之上,化作了点点的晶莹,终结了这一生的舞曲,或是为自己的落寞,淌下的几点泪珠。
顽皮的孩子,从来没有所谓踏雪寻梅的乐趣,而南国的雪,亦太过的温和,无法为我们筑起那冰雪的城堡和那银装素裹的梦。而属于我们的是,大大的张开嘴巴,贪婪的伸出舌头,努力摆出一副“地包天”的模样,享受着那舌尖凉凉的触感,吞噬着这来自于那上天的礼物,那罕有的天成的雪糕。
年长的孩子,其实也有着不亚于母性的关怀,至少,他是的。东看着我在雪影之下那一张红扑扑的小脸蛋,用他那笨拙的双手,粗鲁的将围在脖子上的那一条黑色围巾解下,然后在我的小脖子上打上了一个笨拙的死结,还瘪起了嘴,嘟囔着:“小破孩,别给我弄脏啦,这个很贵的耶!还有,这是借你的,要还的,要还的哦!!!”一边摆出了夸张的表情,伴随着我那没心没肺的咯咯的笑……
然而,孩子是出来没有什么记性的,他忘了,我也忘了,而它,也就自然被遗忘了。
直到那一天,他就这么悄然的离开了,无声无息,亦或是我没有察觉,就这样在我的生活之中隐去,或者说从未出现,被那冷酷的时光抹杀了存在的痕迹,若非还时常看见他的爷爷奶奶,我也许就会没心没肺的忘记了他是谁。
不知过了多久,又是一个寒冷的冬季,不过,这一次,吝啬的老天却没能在南国落下一场晶莹的傲雪。在那一条熟识的老路上,他,围着一条黑色的围巾,远远的从我的身边经过,也许他看见了我,也许没有看见,他的步伐并未放缓,正如我的一般。我们就这样的路过了彼此。最多,是那两条黑色围巾,在这寒风之中有过一段小小的相依,亦或是那久别重逢的问候。但我们,就这样擦肩而过,没入对面的人海,消失在一片的茫茫。
南国的雨,亦或是那南国的雪的精魂,游离在我的身畔,又或者说那我看不见的遥远的天际,点点滴滴,充斥着这个世界。
我们彼此相伴,却从未同行,时光错过了一段本应属于你我的印记,却又被过早的埋葬,葬在那无人问津的夜晚,葬在那冷月凄迷的寒光,我们曾相伴,想到就心酸……
不知何时,衣橱的角落便多了一条黑色的围巾,布着细细的灰,散着淡淡的樟脑的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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