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居家，听到两部小说，夏洛蒂的《简爱》、张爱玲的《第一炉香》。这两部小说很多年以前还曾经上学时代我都有读过，除了间间断断的金句名言，实在都没有了连贯的记忆。今日重新聆听李蕾的经典慢读，一下子好像就吱吱揭开了我循循历经的人生幕布。读经典作品，除了它时代背景的原因，还要看眼前现代性的一面。这两部小说故事，无论放在过去社会，还是当今时代，都可以是女孩子很好的成长参谋。
《第一炉香》中的女孩子葛薇龙，她年轻、貌美，会说场面话、擅于应酬，她会英文，还能弹钢琴，她一心拥有幸福，也有心机，却摆脱不了欲望的驱使，想要得到更多，想要很容易地得到更多。亲身咽下苦酿，堕入命运悲剧。
《简爱》中的女孩子简爱并不美貌，出身也不高贵，她贫穷、弱小，脾气很坏，她阴郁、苍白，还很怪僻。她也想要真爱，想要幸福。于是她靠自己，依靠自身的成长，收获了灵魂伴侣，独立的人格和自己想要的生活。
女人的命运，陪伴着成长的脚步。那就让我们划过经年，隔过时代，去追溯一下岁月的记忆……
简爱的成长经历坎坷曲折，根本不像我们祝愿的人生顺遂。幼小的她失去了双亲，不得不寄养在盖茨黑德奢华富裕的舅母家里。舅舅去世了，没有血缘关系的舅母，常常把她孤立在客厅之外的窗台上看书，游离在那个看起来其乐融融的小圈子之外。虽然寄人篱下，但是简爱根本不是一个乖巧可爱和温顺的小孩子。用她自己的话说，她是一个无论性情、才能或者爱好，都和这一家人不一样的异类。一个不能投其所好，又不能为其效劳的一无是处的废物；一个对别人的言行和想法，只有愤慨和蔑视的讨厌鬼。于是她和那个又粗又壮、性格暴躁的表哥打了一架。对着表哥无缘无故的谩骂嘲讽还有抵毁，她心中熊熊燃烧的恼怒压倒了恐惧。她拼尽全力，也要捍卫自己的一点点尊严和一点点温暖。不管换来的是更加害怕更加恐惧地禁闭在红房间。她天生的性格使她抗争，也是向200年前的英国发出女性独立的呐喊。
洛伍德孤儿院。林间山谷终日弥漫的雾气诱发了瘟疫，让很多的小孩子都生了病。单衣没有靴子，雪灌进鞋子里就化了，简的双手和双脚都生满了冻疮。吃的东西太匮乏了，少得可怜的食物也被那些饥肠辘辘的大姑娘连哄带吓地分抢 ，她又瘦又小又不起眼，饿到流眼泪默默地忍耐。无论物质环境条件恶劣糟糕，她在这里用功苦读，学习各种各样的知识，她学了法文、绘画，头脑更加机敏；她结交了海伦.彭斯，这个早熟的小姑娘，面对惩罚和苦难，有着简不能理解的，独特的应对方式。她被罚站在空荡荡教室中央的桌子上，一动不动像雕塑一样忍受着耻辱，不哭泣也不脸红，神情严肃而镇定。但对海伦的惩罚并没有停止，有一位教师用木条在她脖子上狠狠地抽打，可是海伦一滴眼泪都没有掉。她告诉简：“既然无法避免，你就应当忍耐。对于命中注定要忍耐的事，口口声声说自己忍不了，那就很软弱，很愚蠢。”她还说“我觉得人生苦短，用来结仇和记恨很不值得。人生在世，谁都必定要背负各种过错，当我们脱离腐坏身躯的时候，只会留下精神的火花，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正是海伦性格的影响，简学会了宽容、仁慈，像蛇蜕皮一样，她不再是那个遇到事都只会释放自己情绪，大喊大叫的孩子，她学会了不时地反省自己，体谅他人，她快速成长，温柔而坚定；这里她还遇到了能做为人生偕模的老师——坦波尔小姐，举手投足之间文雅的气质，神态总是那么庄重，谈吐得体有礼，而坦波尔小姐最受人尊重的品格，是她从不听信一面之词，给小女孩们扣标签，她尽己所能温暖这个小女孩，她带简和海伦去自己的房间里聊天，招待她们吃一点小小的美食，坦波尔小姐告诉简：“清白是最重要的。”在坦波尔小姐的引导下，简爱获得了广博的知识，她也完善了自己的性格，她的精神和心灵更加自由；她从坦波尔小姐身上感受到了母爱和友情，亲和了许多，也更加内心深处地节制和知足。
当海伦在瘟疫中丧生，坦波尔老师也结婚离开洛伍德的时候，简爱对这个生活了八年的地方厌倦了，她想要变化，想有更广阔的世界。她做了家庭教师，来到了桑菲尔德庄园。第一份工作，代表了经济独立，简充满了期待和希望，她说：“我渴望拥有超越这一切的视野，我要直达繁华的世界，那些我虽有所闻，却从未目睹过的喧嚣城镇和地区。”她相信人生会有更为光明的篇章，有花朵有欢愉，有未来有希望，那要怎样获得呢？面对她的雇主——罗切斯特先生，这个有身份有地位有财富的贵族，她不假思索地说：“不，先生。”她总是这么直率又不讨好。用罗切斯特的话说，毫不留情、直言不讳，不是生硬就是唐突。这里要幸而罗切斯特先生是一位经过岁月沉淀的绅士，简不怕他，在他面前总是说实话，罗切斯特也不会对她设防，两颗心互相靠近。仅凭这些简能坐收尊重和爱情了吗？不，作者夏洛蒂，安排了一场午夜惊魂，诡异又凄切的声音，夜黑得可怕，恶魔一样压抑和低沉的笑声，空气中浓烈的烧焦的味道，到处都是烟雾火苗，罗切斯特先生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好像依然沉睡。是勇敢而又冷静的简反应过来，她扑灭了火焰，拯救了罗切斯特先生的性命。即便这样，我都不认为简应该得到爱情，最打动我心的，是简下面的这段话：“难道你以为，我贫穷卑微、朴素、渺小，所以也没有灵魂没有心吗？您想错了，我和您一样有完美的心灵。要是上帝赐予我一点美貌，再多一点财富，我就会让你难以离开我，就像现在我难以离开您。我不是假借习俗常规，甚至也不是血肉之躯对您这样说话，而是以我的灵魂与您的灵魂对话，就仿佛我们穿过坟墓，平等地站在上帝脚下，我们本来就是平等的。”这是罗切斯特先生对成熟理智的简的试探后，她在绝望之下冲动地说出的一段话。它打破时空的界限，至今都熠熠生辉。这段爱情宣言，它没有说爱情说浪漫，它说的是平等，简丝毫没有自卑。你有一个庄园，可是我的头脑，我的灵魂和你是平等的。
就是简的勇敢独立，简的争取不妥协，简的智慧和自由，赢得了罗切斯特先生真正的尊重，他向简求婚了。但这个时候罗切斯特最终的秘密也暴露了出来：罗切斯特先生有一个妻子，她发了疯，还活着。
得知真相的简没有丝毫的犹豫，她立刻离开了罗切斯特，离开了桑菲尔德庄园。她在路上孤独的走着，边走边嚎啕大哭，越走越快，像是发了疯。这一次的出走，也证实了张爱玲的一句名言，“这世上没有一段感情不是千疮百孔的。”这大概也是所有人都会畏惧的吧，发现你眼前的一切成空，发现所有的幸福和欢乐都会离开。尽管简像是被人砍去了右手，剜去了右眼，拿心做了祭品，尽管罗切斯特先生苦苦哀求，简不屈不挠地说“我在乎我自己，我尊重我自己。”简的流浪旅程漫长又孤僻，她挨饿受冻，跌跌撞撞，她不知道该去哪，她没有积蓄，也没有人可以投靠，她还弄丢了自己少得可怜的一点家当，沦落到了乞讨的地步。可是命运中也有幸运，就在简奄奄一息的时候，命运的天使拯救她一个特别意义上的家——沼泽居。简想告别过去，她和这一家人尽兴聊天，读书，生活放松而愉快。很快她又有了一份家庭教师的职业，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小房子，依靠自己的力量，她过上了体面的生活，感受到了安宁。当简回忆起初的离开，她无悔自己的选择，生活并不富有，但她坦坦荡荡。与此同时命运还有了更大的转折，她继承了马德拉群岛伯父的遗产，足有两万英镑；她和沼泽居的这一家人竟然还有血缘关系，是表兄妹，亲人和爱还有财产，一切都是惊喜的。这种突如其来的幸福没有让她忘记罗切斯特先生。“我仍旧思念着他，因为这思念不是阳光就能驱散的雾气，也不是风雨就能拂去的沙滩上的人像，而是镌刻在大理石板上，注定要随着石头长存不灭的。无论我走到哪里，都渴望知道他的情况。”这些话非常的朴素和动人。只要爱过，只要相思过，中国古老的诗词里面都有过这种情思。于是，简拒绝了圣约翰表哥的求婚，她就像通灵一样听到了来自罗切斯特先生的呼唤——简！简！与其说是上帝的旨意，不如说是简自己内心的判断，她那么坚决，就像当初的离开，她重踏上了回去桑菲尔德的路。
葛薇龙的悲剧，是从她选择去见姑妈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她本身是一个有主见，想要决定自己命运，而且很有头脑的女孩子。她放下身段，厚着脸皮求助姑妈，只想解决学费问题。明明知道薇龙是要来借钱，可是她偏偏说我以为你们就是来请安呢。薇龙只好陪笑说：“爸爸当初做了口舌上的罪过。姑妈得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姑妈把我教育成人了，我就是您的孩子，以后慢慢地报答您。”这一来二去的打量试探，满满地算计和较量。两个聪明女人过招，很快达成交易：一个出钱，一个来做场面上的交际花，帮姑妈笼络人。那薇龙对未来没有危险吗？有的，薇龙下山的时候，回头再望姑妈所住的那个豪宅，她心里头觉得那巍巍的白房子盖着绿色的琉璃瓦，很有点像古代的皇陵。显然姑妈是一个被扭曲的女人，她在时代里面已经变了形。可是薇龙说：“至于我，我既睁着眼走进了这鬼气森森的世界，若是中了邪，我怪谁去？”就是说葛薇龙作为一个受过现代教育的、有头脑、有主见的聪明女孩子，她是非常清醒地、眼睁睁地走进了这个扭曲的世界，走进了姑妈的局里。
葛薇龙以小姐的身份住进了姑妈的豪宅，那一天姑妈家里正在开派对，来了很多的人，灯红酒绿，播放着音乐。薇龙不愿意去见客人，就被女佣安排上楼先去休息。她打开皮箱，预备着把衣服腾到抽屉里，拉开壁橱一看，里面却挂满了衣服，精粹辉煌，薇龙锁上房门，忍不住偷偷地一件一件试穿，没想到样样合身。都有些什么呢？家常的织锦袍子，纱的、绸的、软缎，短外套、长外套，海滩上用的披风，睡衣、浴衣、夜礼服，包括喝鸡尾酒的下午服、在家见客穿的、半正式的晚餐服，色色俱全。一个女学生哪里用得了这些？薇龙急忙把身上的一件晚餐服剥了下来往床上一抛，人也就跟着膝盖一软，在床上坐下了，脸上一阵一阵地发热，低声道：“这跟长三堂子里买进一个人有什么分别？”显然，年轻的薇龙被这些衣服拉进了欲望的深渊，一头掉进去，目眩神迷。住进姑妈家的当天晚上，薇龙一合眼，就恍惚觉得自己在那里试衣服，一件又一件，毛织品，毛茸茸的就像富于挑拨性的爵士舞，厚沉沉的丝绒就像忧郁的古典音乐《蓝色多瑙河》。她看着壁橱里一条紫色的电光绸的长裙子，就想起自己可以跳起伦巴来，一踢一踢的，淅沥沙啦地响。所以她就细声地跟着楼下的一切说：“看看也好。”那么薇龙能只是看看吗？她这时候还是低估了自己的欲望。姑妈家的花园、洋房、排场，还有姑妈给她预备的这一橱的衣服。这种荒诞又非常真实的诱惑，托着薇龙走向了一条不归路。
薇龙在这些衣橱里一混就混了两三个月，让她感到更大危险的是。有一天夜晚，照样地应酬完，梁太太带着葛薇龙坐着司徒协的汽车，要返回她们自己的白色小别墅。司徒协忽然拿出了一只三寸来阔的金刚石手镯，……咔嚓一声，说时迟，那时快，司徒协探过手来给薇龙带上了同样的一只。薇龙当然知道，平白无故拿了一个陌生男人的东西，尤其当这东西很贵重，那肯定是不怀好意的吧。她明明知道司徒协对她有企图，见色起意；她也明明知道姑妈是不惜再牺牲她一步，做更大的交易。那薇龙怎么选择呢？“一晃就是三个月了，吃也吃了，穿也穿了，玩也玩了，交际场上也小小的有了点名气。”薇龙叹了一口气，三个月的功夫，华服、美食、名气，她对于这里的生活已经上了瘾了，她不甘心司徒协，也不能离开这些，只想，找一个阔人嫁了。谁呢？花园里，乔琪乔和葛薇龙握了手之后，站在那里微笑着，上上下下地打量她。他这么说：“可不是眼中钉，这颗钉恐怕没有希望拔出来的，留着做个永远的纪念吧。”他一点都不掩饰对葛薇龙的企图心；“我真该打，怎么我竟不知道香港有你这么个人？”这个殷勤让薇龙又觉得非常有自尊心；“你一定要说话，我就说葡萄牙话给你听。”当下低低地说。他还嚼梁太太乱七八糟，而薇龙是可爱，就连乔琪的混血妹妹都提醒薇龙说：“你离我的哥哥远一点，薇龙你不知道，杂种的男孩子们再好的也是脾气有点阴沉沉的，带点丫头气。”
薇龙的乔琪是一个花花公子，他胸无大志，吃喝玩乐，他还是情场老手，不想奋斗，专靠女人吃饭。可薇龙呢，她不想活得像姑妈那样，没有爱的滋养，拿青春做了交易，内心寂寞荒芜。这也是她不能接受司徒协成为玩物的心思，如果不能同时拥有，那她就选择嫁给那个给了她爱的感觉的男人——乔琪乔。
薇龙选择嫁给乔琪乔，就是一个飞蛾扑火的选择，是在坏的一堆里面挑了一个她认为不那么坏的。薇龙去找乔琪，缓缓地问说：“你从来没有做过未来的打算吗？”他跟薇龙说什么呢？“我是不预备结婚的，即便我有结婚的能力，我也不配，五十岁之前，我不能做一个令人满意的丈夫。薇龙，我把这话开诚布公地跟你说，因为你是个好女孩子，你从来没有在我面前耍过手段，“薇龙，我不能答应你结婚，我也不能答应你爱，我只能答应你快乐。”就这样，薇龙在和乔琪非常甜蜜，非常激情，非常快乐的一场约会后，她睡不着，她起身到露台上，在月色下面朝花园里看，看见刚刚跟她约会结束的乔琪走出去，在花园里调戏家里面另外一个年轻的女仆，叫作睨儿。薇龙“成心”地生了一场病，或者说是和姑妈一番谈判后，薇龙又决定不回上海了，她选择留下来，结婚嫁人，嫁给那个根本不愿意娶穷女孩的乔琪。那乔琪又怎样转意了呢。梁太太看乔琪对这一门亲事还有几分犹疑，劝他说：“我看你将就一点吧，你要娶一个阔小姐，你的眼界又高，差一点的门户你又看不上眼，真是几千万家财的人家出生的女孩子，娇纵惯了的，哪里会像薇龙这么好说话，处处地方你不免受了拘束。你要钱的目的原本就是玩，玩的不痛快，要钱做什么？当然，过了七八年，薇龙的收入想必大为减色，等她不能挣钱养家了，你尽可以离婚。在英国的法律上，离婚是相当困难的，唯一合法的理由是犯奸。你要抓到对方犯奸的证据，那还不容易？”这一席话说的乔琪乔豁然开朗，他觉得梁太太好有手腕，特别有头脑，他立即就宣布和葛薇龙结婚，两个人的婚礼办得非常热闹。婚后，葛薇龙的处境是什么样的呢？书中只有一句话，：“从此以后，薇龙这个人就等于卖给了梁太太和乔琪乔，整天忙着，不是替乔琪乔弄钱，就是替梁太太弄人。”
简终于返回桑菲尔德，可迎接她的是一片烧焦的废墟。阁楼上的疯女人跳楼死亡，罗切斯特先生也在大火中失明并且被截肢。简在废墟中见到了罗切斯特，他不敢相信：“简，是你吗？”两个人重逢，桑菲尔德已经不是原来的模样，罗切斯特认为：“我的小姑娘，我已经配不上你了。”但是简亲吻着自己深陷痛苦的爱人，她表明心迹，她要和他在一起，他们真正的结婚了。他们结婚十年了，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厌倦，简动情地说：“我无比幸福，幸福到无法言喻。因为我完全是自己丈夫的生命，他也完全是我的生命……我与爱德华相处永不厌倦，如同我们对搏动在各自胸膛里的心不会厌倦。对我们来说，在一起既像独处那样自由，又像相聚那样快乐。”
非常棒哈，这应该就是我们所说的灵魂伴侣。也许你会说简真幸运，她当然幸运，但是如果你也想要一个灵魂伴侣，首先你得先有灵魂，接下来你得与另一个灵魂相匹配。
张爱玲会给葛薇龙安排一个什么样的结局呢？新年来临，阴历三十的晚上，薇龙和乔琪两个人单独到湾仔去看热闹。乔琪忽然说：“薇龙，总有一天，你不得不承认，我是多么卑鄙的一个人。那个时候你也要懊悔你为我牺牲这许多，一气之下就把我杀了也说不定，我简直害怕。”薇龙笑道：“我爱你，关你什么事？千怪万怪也怪不到你身上去。”两个人开着车飞速地就离开了湾仔。在车上乔琪又笑说：“那些醉泥鳅把你当做什么人了？”薇龙道：“本来嘛，我跟她们有什么分别。”然后乔琪就立刻捂住她的嘴，说：“你再胡说！”薇龙笑着求饶：“好了好了，我承认我说错了话，怎么没有分别呢？她们是不得已的，我是自愿的。”乔琪没有朝她看，就看也看不见，可是乔琪知道薇龙一定是哭了。
文学评论家夏志清曾经说过一段话，他说人的灵魂通常都是给虚荣心和欲望支撑着的，把支撑的这个东西拿走，人变成了什么样子？大概就是《第一炉香》里所描写的这个故事。
简爱的幸福，和所有幸福着的人都一样。而薇龙的悲剧，也不是完全没有退路，第一次她去见姑妈，她也可以和正派的父母一起回到上海；第二次在梁家看到声色犬马，还有姑妈身边那些扭曲丑陋的人，她知道有可能成为牺牲品，但是她心怀侥幸；第三次薇龙看到乔琪乔在跟自己约会之后，转头就去勾搭女佣，她没有挥挥一剑斩情丝，而是选择嫁给他；第四次就是婚后，她完全清楚了乔琪乔和姑妈的本性，她没有勇气逃离，而是接受了所有的安排，得过且过。
所以有一句话讲得很好，说没有绝望的处境，只有对处境绝望的人。一时错了不可怕，一段时间错了也不可怕，甚至一场失败的婚姻也不是什么要命的事情。可是明明错了，就是不肯改变，就困在错误的想法里面，把自己的一生都浪费掉了。
附：居家不能外出，我原本的工作责任是今天要上报上级一个报表。情急之下求助了一起单位上班的姐妹。我俩用微信对话图片加视频，前后了将近两个小时，顺利完成电子邮件上报。末了我说：“怎么感谢你？我可爱的”。她回复了我一句：那就保重自己，健健康康平平安安。一时我哗啦哗啦地慨然：有无数个同事会帮助你发邮件，却不是有无数人能自己忍着疫情风险，受着封控祝愿别人健康平安的。如果单是纯纯的善良，我还能说声谢谢。对于这种心灵境界，我能怎么办？去匹配。对，谨以此文也献给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