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寒冷,无尽的寒冷席卷着全身。体内像攀爬着无数的小虫啃食着自己的身体。高阳又冷又疼,她痛苦的攥紧两臂旁的衣服将自己蜷缩起来,想让自己好受一点。湿湿的衣服黏腻的贴在身上,高阳的身体一片冰凉。
一旁的辩机不知所措,他只能不停的在高阳身侧升起一个又一个的篝火。可是他发觉不管他再升起多少篝火躺在软草上的人儿也感受不到半点温暖。她在不停的发抖,脸上没有半点血色。辩机伸出手抚上高阳的额头,额头的温度滚烫的吓人。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必须要脱掉湿透的衣服才行。可是自己是男子,怎能随意就脱掉女子的衣物,尘世人都如此更别说他还是个出家人。一向沉稳的辩机看到痛苦无比的高阳急得毫无办法。
此次出寺修行,辩机并未带多少应急的物品,他从未遇上这样的情况。今日雨夜,他本安睡,却打起了雷,在寺庙已经养成了浅眠的习惯,雷声阵阵将他惊醒,他便再无睡意,干脆起身念佛。
静心念佛之中,只听茅庐之外有物体滚落的声音。他便好奇转头去看,看到的便是高阳一脸狼狈望向他的最后一眼。他撑起伞走出查看,高阳的脸上满是血痕,衣服也已破烂不堪。看着地上的人想必是晕了过去,他便顾不上礼节,将她抱入草庐内。
身体越来越冰冷,额头却越来越烫,此山林偏离城关,根本无法将她带回城中救治,辩机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以自己身体的温度将她的身体捂热。可是这会影响到她的名誉,贞洁重要还是人命重要,辩机犹豫不定,他是一个出家人,对她付不了责任。看着高阳就算躺在草塌上昏睡也在瑟瑟发抖,想必是痛苦到了极点,最终为了救她辩机还是妥协,毕竟佛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辩机皱着眉头将高阳的衣物一件件脱下,将剩贴身肚兜时辩机停了下来,他紧盯着高阳肩头的方形胎记。再打量高阳,辩机轻轻笑了,他小心的将高阳身上最后一件肚兜脱下,将所有的衣物放在篝火旁烘干,辩机解开自己的衣服轻轻将高阳搂在怀里,衣物盖在她的身上。
高阳意识浑浊之际,只感觉一具火热的身体靠了过了,本能的反应高阳紧紧贴了上去,她感觉的到搂着她的人身体微微一颤,然后抱的她更紧。火热的温度将她的体温慢慢回升,高阳忽然觉得身体不再那么难受了,总算在浑浑噩噩之中熟睡。
第二日清晨,高阳从木鱼声中醒来。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手臂一凉惊的坐起身来,盖在身上的衣物滑落,露出了洁白的肌肤。听到动响木鱼声戛然而止,辩机微转头淡淡开口。
‘施主昨日从山上滚落到此茅庐旁,待贫僧查看才得知施主高烧不退。为了救施主一命贫僧才不得已出此下策,多有冒犯。’
高阳将衣物向上提了提,将自己盖了个严实。
‘我们做过什么?’
‘贫僧是出家人不会做越矩之事。贫僧昨日只是用自己的体温让施主暖和起来。’
辩机停了半晌,又开口。
‘只是昨日施主的衣物从里到外都湿了个透,为了不让病情更加严重贫僧不得已才将施主的衣物脱去。施主是大户人家的夫人想必也能理解贫僧吧?’
高阳从一旁的竹竿上拿起自己的衣物,毫无顾忌的穿在身上。听到高阳并未回答,辩机便转头过去查看,却让他羞红了脸,连忙转回头,不停念着清心咒。
‘你怎知我已嫁人?’
高阳之所以毫无顾忌的在辩机面前穿衣是因为辩机都已将她的身子看去,她再虚虚奄奄到显得做作。外衣虽已破损却也不是穿不得,高阳便将它套在身上。
‘施主的衣物华贵,又是妇人衣着,想必就是大户人家的夫人。’
‘你叫什么名字?’
高阳坐在辩机一旁,眼睛笑成一弯明月。辩机微讶,扭头向她看去。
看到他的那一刻,高阳便永远记得了他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