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用执着,更不用迎合,只要做好自己,不要被外境搅乱了心,就会清者自清。我们是活给自己的,不是活给世界的,所以,别人的看法,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做了什么。
——摘自《一个人的西部》雪漠著 人民文学出版社
开着一辆电动车行驶在省道115上,一个转弯后,出现在我眼前的便是另外一种风景。夕阳的余晖,洒在弯曲的山路上。粗壮的棕榈树,笔直的站在路的两旁。时而还能看到一片竹海,时而还能听见自己的放声歌唱。这种场景似曾相识,只是我早已不记得它发生的时间和地点了。或许,它不仅仅属于我的今生,还属于我的前世。
这段似曾相识的道路并不漫长,行驶了七公里后,我便抵达了山的另一边——陈洞村农贸市场。我是第一次来到陈洞这边,熟悉而陌生的环境,反而让我觉得,眼前的生活有点虚假。陈洞村的农贸市场并不大,充其量也不过是满足了基本生活罢。我在农贸市场的周边看到了一些快餐店,比如:沙县小吃,烧腊快餐,还有重庆小面等。同时,我也看到了一些穿着一样衣服的人走在街上。我想,在这附近定然有工厂。
在重庆小面的档口下单后,我便找了一个靠门的角落坐下。我认真的巡视着周围的环境,这些人我好像在哪里遇见过,这种场景我好像在哪里经历过,就连餐牌上的物价,也好像是十年前的……陌生的环境却唤醒了熟悉的记忆。对,在东莞,这种场景我在十年前的东莞历经过。
从2008年至2018年,一转眼,十年了。十年前,我可以对外人宣传,我只有十几岁。十年后的今天,我便要对外人说我已经几十岁了。十年,一个可以从量变转化为质变的时间概念。在等餐的过程中,我陷入了沉思与回忆。我也时常问自己,如果时间可以倒流,或者穿越,我最想回到什么时候?或者说,我愿意在哪里重新选择一次?但是我发现,三番五次的对自己发问后,我更愿意停留在当下。我知道,站在现在的立场来看过去的话,我定然做过许多错事,定然应该有比当时更好的选择。但是,这是走过了那段路后,我才明白的道理。而且,这个道理也只是对于经历后的我,或者是和我有过一样经历的人才会懂得的道理。放在十年前,我怎么可能会相信这个道理呢?有的时候,不是道理不对,而是你暂时没有能力去理解这个道理。到不了山顶,就不可能有揽遍全局的眼光。每个人都想有一个好的人生,每个人都想有一个好的选择,但是“选择”是需要资格的。这个资格,你可以理解为一种智慧。
正当我边进食边反思自己过往的时候,耳边传来了阵阵的少男少女的说笑声。我回头一看,原来是一群穿着厂服的工人。他们正在聊天,聊天的内容是关于他们日常的工作与生活。我从开始吃饭到吃完饭,他们的话题几乎一直停留在了生活的一些说大不小的事情上。说大,那是真的大,毕竟民以食为天。说小,真的大不了哪里去,都是他们厂里和日常生活中零散的小事。但是,我惊奇的发现,我十年前在东莞的一些快餐店吃饭的时候,听到身边的人谈话的内容和今天身边人谈话的内容几乎是一样的。虽然主人公不同,但是境界与思想跟十年前没有任何的区别。
我忽然想起了,那些十年前,我在东莞见过的厂工们。他们的年龄有的比我大,有的比我小。有的是因为家里穷读不起书,不得不来到工厂打工。也有的是因为厌学弃学,没有出路才进工厂打工的。我还遇见过工厂二代,父母在工厂里打工,子女一旦达到要求的年龄,便与父母一起进了工厂。十年了,他们现在还好吗?东莞大量的工厂倒闭后,他们去了哪里?是回了老家,还是转移到了新的工厂?在这十年中,他们的人生经历过什么酸甜苦辣?他们的灵魂有过怎样的欣慰,又有过怎样的阵痛?他们现在幸福吗?我眼前的这群年轻的少男少女会十年后的今天,会不会和我十年前见到的厂工们有着一样的命运?
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自己提出的问题。这几乎于十年前的餐饮价,也让我震惊。真让我怀疑自己走了一条穿越时刻的路线。
我抬头望了下天,便踏上了归途。耳边的风声在响,这似乎像是不同人命运的交响曲。我们每个人,自打生下来,就注定不一样。每个人都与权力去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根本性的看来,身份的高低与从事的职业没有一点关系。只不过,我们唯一相同的就是,我们每个人必须要为自己的命运负责。他人可以为你今晚的晚餐埋单,但是,没有人可以为你的选择埋单,更没有人会替你去承受选择带来的后果。
一条似曾相识的道路,穿越了前世今生。几时是前世?几时又是今生?我是在前世遇见了他们的故事,还是在今生又在故事里遇见了他们。只不过,我角色一直都没有变,我一直都处于他们世界的局外人中,做着自己的主人公。
写于2018年7月5日广州帽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