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北山城遍布的石山上,几乎是四季常青的,只是山上绿的颜色略有差别,冬季阴冷潮湿一些,山上是灰的绿,棕的绿,橄榄色的,比秋季的绿略深一点,沉一点。春的绿是万物生长的开始,刚出头的枝枝丫丫发出翠色的嫩绿,清新而浪漫。
到了夏季,这嫩的绿就渐渐变成了碧色,墨绿了……周而复始,你总能看到绿,不断微妙地变换着石山的面貌,却都充满了各自不同的生机。
桂北山城大大小小的园子里种的树,和豫东大地是有千差万别的,就算是到了阴冷的冬天,棕榈树、香樟树、芭蕉、榕树、桂树、龙柏……也都是有着同山上树木相似的面貌的,那不同的绿,总能与山色相互辉映着,却又更显迤逦生机。
冬季,相比于豫东平原雪的银装素裹,遍地的荒凉感,桂北的冬,是与漫山遍野的树木呼应着的,它蠢蠢欲动,暗地妖娆。
豫东的冬季,鸟儿总是群体出没,它们栖息在一片掉光了叶子的树木里头,棕色的身体隐藏在相同颜色的树干上、枝头间,即便树木失去了叶子的庇护,鸟儿也不怕人,你不用仔细听、仔细看,也能看得见它们。
它们总是吱吱喳喳地吵闹在枝头,或者大片大片地齐飞上灰白色的天空中,它们像是专业的画手,欢乐地组合成各种图像,人们听到天上的群鸟声,抬起头来,惊叹于它们的整齐划一,像是听了指挥一般,谁都不愿做一只落单的鸟儿,严格遵守着纪律,马虎不得。
桂北山间的枇杷树上,那厚实的叶片像把椭圆的小伞,遮盖了树枝,一只、两只的小鸟儿停留一会儿,它在小伞下,躲上一会儿天空中突然落起的绵绵细雨,若不吱声,人们是注意不到它的,而它为什么不叫呢?
它一会儿欢乐地唱几句歌儿,一会儿又悠哉悠哉地扇动着它柔软的翅膀,飞到旁边那棵棕树上啄果子去了!这是大自然的馈赠,它总是不愁饥渴的,所以它们像是自由的隐者,惯于个体地出没在山间、树林中,不曾寂寞。
豫东平原下雪的时候并不冷,只有雪停了,白的发光的雪花儿,积累到完全覆盖了麦苗时,太阳的光芒便开始毫不吝惜地照耀万物了,雪花渐渐融化开来。
低矮的房顶上、光秃的树枝上,晶莹透亮的冰溜子也要渐渐滴成水珠了,那时候是最为寒冷的,不过很快,春天的脚步也近了,过了年,又将会是一片生机盎然的光景!
而山城的冬,也开始在这个时候变得更加阴冷潮湿了,虽冷,却极少看得到白色的雪花,即便是过了年,太阳也是很少来光顾这这片大地的。直到豫东的阳光融化掉大片积雪时,它才会抽身来桂北串个门儿一样,它如此多情,却又半遮半掩,总会同时把闷着的、雨雾濛濛的“南风天”带到人们身边,让早已习惯它的人烦恼一会儿。
阳光一来,桂北的山城也变得多情起来,石山倒映在江水中,绿草们相互依偎衍生着,在“南风天”,伴着落了一夜的雨,整座山城笼在了清新氤氲的意境里,那里有讲不完的山城人的故事。江河上的人,你看不见我,我也看不见你,相互猜度着朦胧的人影。
前方的小泥潭,绊住了走在河堤上人的脚步,是绕开泥潭爬坡,还是踩进去,瞧瞧一夜雨水之后,泥泞是深还是浅?白色船只离那人越来越近,马达的嘈杂声,传入人的耳朵,拉长的水波如一道乳白色的绸带,紧栓在白色船只身后。
过了冬的水面矮过了河底的水草,窄窄的堤岸上,倾斜的石坡绕着山城,曲曲折折,执着又坚固。坡上长了许多毛竹,竹叶被雨打稀了,也仍然翠绿着,野草绿了又黄,泥潭、河堤是它的家,青山、江河是他的家,春夏秋冬,周而复始,四季就是它永恒的家!人去往哪里,哪里便是他的家。
图 文/小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