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原本计划要翻译完小说第1章,但是没有翻译完,今天只好将标题改成第1章(2),继续更新未完的第1章。在后续的翻译里争取每章成为独立的一篇。)
“上接第1章(1)”
祖父花园里的蓠芭是他亲手用一块块的木板钉成一排,木板被漆成红色,花园里还有一面荫蔽的后墙,上面爬满了茉莉,在我出生的时候,他从园子里摘了一束茉莉来医院看望母亲和我,花用旧报纸随便包了一下,扎着棕色麻绳,枝叶上残留的雨水浸湿了半张《爱尔兰时报》,散开的油墨从填字游戏那里往下滴。
正是因为祖父实在是喜欢花园的紧,于是我有了茉莉这个名字。
这并非夏天的茉莉,那香味如昂贵的茉莉香氛蜡烛和装修奢华的房间里焚的茉莉香薰,我出生在冬天,冬天的茉莉开黄色的小花,繁星一样遍布祖父花园里,给灰色的冬日添一抹亮色。我觉得祖父未必懂得茉莉在冬天开放的意义,我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暗自得意是因为他的一束茉莉,才有我了的名字。有时候我想他会不会认为孩子起那个名字有点怪,茉莉就是他花园里的一个植物的名字,不是用于人的名字。比如他的名字叫阿德尔伯特——爱尔兰一个曾经做过传教士的圣人的名字,中间名取名叫玛丽,如果名字不取自《圣经》,他真的会很不习惯。头年冬天,姐姐出生的时候,他摘了一束紫石南(希瑟)去医院看望,于是姐姐就起名叫希瑟。姐姐出生时起名缘于一束花,我也好奇给我起名时他最初的想法。当我查询相关资料的时候,我发现冬茉莉和冬季开花的石南属同一属系,紫色石南花也是在冬天给花园增添色彩的。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祖父的原因,我总是希望沉默的人拥有一种魔力或者一种只有少数人才懂的知识,他们的沉默意味着大脑正在思考更重要的事情。更或者,他们表面的简单是在掩饰他们隐藏在最深处的奇怪的思想,比如,祖父阿德尔伯特就想给我起名叫茉莉。
花园里,凯文误以为对于他讲的祖父做肥料的笑话我没笑是不赞成,他没有讨厌或者害怕,然后一脸狰狞转向我,说,“茉莉,你也会死的!”
围坐在一起的四个孩子里,我年龄最小,姐姐距我一尺开外,自顾自的转圈,她转得很享受,接着转晕摔倒在地上,我的脚踝被雏菊缠绕住了,我的喉咙后面似乎有一个巨大的肿块,我不确信我有没吞下一只硕大无比的大蜂,因为一群大黄蜂在不远处绕着餐台上的鲜花飞舞,我竭力不让我的死亡来的这么快,凯文说话的时候其他人都被吓到了,但是没有人站在我这一边维护我,或者否认这个可怕的像预言一样的死亡通告。他们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点头道,没错,是真的,他们一致用那种表情表达,“茉莉,你会死的!”
我很长时间没有作声,凯文一边用刀子在空中划来划去,一边仔细跟我说,我不仅会死,在死之前我的余生里每个月还会来一种叫”月经“的东西,那会让我遭受极大的身体上的疼痛和精神上的痛苦,接着,我还知道了婴儿是怎么来的,因为他极为深入的描述,在接下来的一周里,我觉得肮脏,以至于都不愿正眼看一眼我的父母。没多久,就像旧伤口上又撒了一把新盐,我知道了这个世界原来没有圣诞老人。
你可以尽力去忘记这些,但是我没办法忘记。
为什么在我的成长里要强加这些东西?好吧,我正是从那里开始的,那里才是真正的我,我了解的我,就像其它人了解的我一样,我的生活在我五岁那年真正开始了,自从我被灌输了死亡的概念,内心就一直有个声音直到今天:尽管时间是无限的,属于我的时间却是很有限的,我的生命正在一点一点的流逝。在我的意识里,我的时间和别人的时间是不平等的,我们不能用同一种方式消耗掉它,我们也不可能用同一种思维去看它。用你的时间做你想做的事情,但不要把我扯进去,我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浪费。如果你想做什么事,立马着手去做。如果你想说什么,你现在就说。那是你的生命,生命尽头死的是你,失去生命的也会是你。这些想法让我一直在路上忙碌不敢停歇,我让自己像个陀螺一样去工作,完全没有喘气的机会,我没有一分钟能停下来与自已单独相处。我不停得在追赶自己,也许一直抓不住,我太快了。
那个夜晚,跟着在花园里晒了一天哭了一天的大人,我也从花园的草地上起身负重回家,负重不是缠在手上脚上编在头发里的雏菊,而是内心的恐惧。之后不久,作为一个五岁的孩子来说,对恐惧唯一处理办法就是把恐惧丢开。我一直在想祖父的死,即使他人不在了,被葬在地下也会滋养花草,我好象看到了希望。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死亡也如此。我开始播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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