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天晚上都会一个人出门散步,穿着他那件已经洗的发黄的白色卫衣。是他仅有的一件有标签的卫衣。上面的英文字母依稀还能看是NB。这是他来到上海的第五年。
从太行山下一个不知名的小城市不知名的小村庄出来,他想来找一个人。
没遇到那个人之前,他一直是过着学校——家——田地,三点一线的生活。他家里只有两口人:一个赚不到什么钱但心地还算善良的老爸,一个从小自卑被同学嘲笑但成绩还不错的他。
嘲笑的原因很简单,他是领养来的,他的老爸有过一个老婆因为太穷就扔下他跑了。更重要的原因是他老爸坐过牢,因为年轻的时候因为强奸进去过。他一开始是不信的,因为感觉老爸是挺善良的,对他这个领养的儿子没有过分虐待,除了会骂他别的也没啥。
但是随着他懂事,他渐渐明白了老爸开着电频车对女生吹口哨,房间里黑色塑料袋里装的碟片,还有那些晚上出入他家的女人。但是父子两心照不宣的过着日子,在又一次撞破他老爸的好事后,他搬去车库睡了。
他虽然从小没妈妈,但跟着电视学了很多东西,他老爸经常在外面忙也不知道忙什么,不过他想,如果每天都要和那么多浓妆艳抹的女人周旋的确挺忙的。那些女人每次来他家,就喜欢用那涂着大红色指甲油的手,用力捧着他的脸,对他老爸说,”你这儿子可真好看啊。像个女娃娃一样。“他很讨厌被这么形容。在学校就有很多男生笑他像个女生。其实,他照镜子的时候也会经常感慨为啥自己亲生父母会把自己生的如此清秀。
他最近在偷偷练肌肉,因为他发现班上的女生都把他当成女生看。但是效果不是很明显。这天晚上他从车库做好俯卧撑出来,看他老爸还没回来,他就出门看看。因为他老爸经常醉倒在家门口,第二天就会骂他“你这小子,养你不如养条狗,不知道出来抬你老子吗?”他当下只好点点头。他老子看见他这副小媳妇受委屈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把院门打开,已是夏天,门外就是一条不大不小的路,对着一大块田地,田里庄稼已经长得很高,月亮今晚隐匿在薄雾似的云里,他抬头望着天出了会神。他想到他马上要中考了,老师说他有希望去城里念书。可是他家好像拿不出钱。他甩了甩头,想把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扔到脑后。
田里有狗的叫声,庄稼像正被人拨动一样,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周围的几户人家都已经入睡,只有路边那虚暗的路灯,还有一点月光。他心下有点慌,他一向胆子小。但当下好像中了邪似的,迈开步子往田里走。在声响处停下步子,屏气凝神了一会,他颤着手去掀开茂密的庄稼。触到对方的眼神,他竟然没慌没逃跑。躺在田里的人,脸上满是划痕,身上的衣服像在泥里打了滚,但看得出来是个考究的人。那个人就躺着用眼神警告他不要轻举妄动。即使不说话,也能看得出他的威严。
“需要帮忙吗?我家就住在附近。”他看着男人受伤的脚开口,脸烧了起来。他很少同别人说话。他说完就低下头不敢正视男人的视线。那天晚上应该是15年来他做过最胆大的事了,把一个成年受伤的不知来头的陌生男人扶到了他的车库。
路上,有几只土狗看到他扶着男人后,便不再叫了。追赶着去别处了。
男人进了车库后被他扶到了床上,男人扫视了一圈,在他给他倒了一杯水后,说了句“谢谢。”他有很多疑问比如你为什么受伤?为什么躺在田里?但是他还是选择没开口。
男人喝完一杯水后,他结巴着说道“那…那个你的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