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013年秋,我从外地回到老家上六年级,没有朋友但有了手机。开学第一天便骂了一位男同学,扇了另一位男同学耳光,顶撞了政治老师。
不出意料,我被喊到了办公室。语文老师是位很漂亮的老师,哪怕现在因为生了孩子而富态了——她仍旧漂亮。一番询问之下,她并未说我什么,事后便让我做她的课代表。至今我仍不知她到底看上了我哪一点。
因为是不情愿回来的,离开老家时又年纪小,加之生活习惯迥然不同,我谈得了心的竟只有我的同桌,芹菜。
所有人都怕我,怕我这么语文课代表兼英语课代表,班长在他们眼中都比我要和蔼许多。
虽身为两课之代表,表面上作业完成的最好最快,事实上我也最烦没事就抄成语抄单词之类的。
“芹菜,你帮我抄嘛。”每当我故作可怜地含情脉脉地看向芹菜时,她总是嘴上损我手上很诚实地拿过了我的作业本。这是我和她之间的秘密,也不知道老师们到底发现没有。
初中之后我和她便不在一个班,所幸在同一所学校。她于我是心头的微阳,面上无论寒冬暖春,心里有她才正是晴天。
郁闷了一段时间便只能认命,一学期交集渐少,在外人看来,我和她就算面对面遇见也只是一笑了之。
你和她真是朋友啊?见面都不和你说话。有人对我说了这一句,前一句像是关心我,后一句像是抱怨她。
我们是啊。我只能这么说,毕竟这只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我知道那个只被我一口一个芹菜叫着的女孩是我的朋友,这就够了。
芹菜不好,长得算不上漂亮,待人也过于分明,成绩也中等偏下,特长更是啥也没有。
但就是这么个“泯然众人”的女孩,在六年级那段灰暗的时光里陪着我,被我欺负着多写了份作业,被我拉着上课聊天,被我取了个雅俗共赏的外号。
芹菜,她是我年少的欢喜,却不知我是否有幸能成为让她一生欢喜的人。
2. 同样是六年级,脾气差到除芹菜外别人都不会接近的我居然被人告白了。
或许是天给的心高气傲,或许是地给的自信过人,又鉴于平日里我办事效率挺高,成绩也不差,班上几乎所有人对我“敬而远之”。
而余白,当时在我的认知里,他是我的“岳父”,除此之外,别无交集。因为玩角色扮演的游戏,一个家族就此而生,我不才,正是族长。余白的两个女儿“嫁”给了我,我在角色里是个男的。
在走出教室的最后一天,余白和我还有芹菜来的早了,便凑在一起聊天,聊未来。
“你还欠我一顿饭呢。”余白忽然提起。
我如梦初醒,有些尴尬又有些无赖:“怎么还?你要什么?不能多要,我穷。”
仍记得余白低下头,耳根子都红了,声音虽小却仍能让我和芹菜听的清楚:“我要你。”
芹菜低呼,惊地捂着自己的嘴。我从未觉得自己反应快过,除了这次:“你说什么?”
芹菜后来告诉我,我那时表情真的很疑惑,就像真的没听见一样。
这是第一次,彼此都知道就算在同一所学校也很难在同一个班级,不了了之。
可能是所谓的命,我没能芹菜一个班反而和余白在一个班。在这个班上,为数不同的旧同学,自然坐在一起,玩的更好。
学霸是我同桌,初一第一学期结束来拿通知书,余白和学霸是亲戚关系,自然凑过来问成绩。
“薛安,我喜欢你。”余白问了我的成绩,紧接着猝不及防地说。
学霸惊叫了一声,随即歉意地看着被惊吓到的同学。
“你说什么?”我不知道自己脸红没,但语气出乎意料地冷静。
余白也又一次摇摇头说“没什么”。
这是第二次,我装傻充愣成功了两次,余白“迁就”我成功了两次。
初二时,班上偶有风言风语,说余白喜欢我。我只听到过两三次,还是关系浅淡的同学说的。我不以为然,也没刻意去关注这些。
初二上学期结束时,在楼梯口相遇,像极了偶像剧的剧情。斜阳微光里,他依旧腼腆,说他喜欢我。
这次,我仍装傻充愣,话几乎没变,他的回答和以前一模一样。
其实被喜欢,而且已经几次告白,怎么样对这个人都会有些不同。初一十二月份时,我生日前便告诉余白那天是我生日。
有些厚脸皮,但那天他什么表示都没有。所以,我自己都嘲讽自己的无赖,被喜欢的欢喜不再有,只当他是我的“岳父”。
此后也是命,初三再次分班,余白仍和我一个班,芹菜仍不和我一个班。但余白喜不喜欢我,好奇的人很快就知道了。
“听说余白有了女朋友,是你们班挺漂亮的那个?”厕所里,跑操后芹菜满脸通红,一副老子要累死了的模样。
“他有女朋友?”我竟有莫名的失落感,惊讶不亚于芹菜。
后来刻意去问了问,先是女生追的余白,我挺怀疑她眼光的。后来余白又去追的女生,女生自然答应了。
两人之后便开启秀恩爱模样,在老班的打击之下尚能如此,不得不佩服。我与余白也疏远了,他仍有事没事跑到别人座位上去,从前是我,现在是她。
说起来,我是余白年少的欢喜,最终也只是过去的一个画面。命,将到此结束。一个夏天,心里的自己、他人眼中的自己,都将变了。